君景逢逆着月光而?立,静静注视着阿树舞剑。
月晕清浅柔和,海面薄雾氤氲,似一层面纱笼罩在她漂亮的面容上,有种似梦非梦的不真实感。
阿树的剑纵然?没有内力,却不缺凌厉洒脱,似游龙走蛇,如冽风飒飒。
君景逢心?里有些淡淡的遗憾,他们君家人天生就应该拿剑。只可惜妹妹在脱离母胎时严重?受损,生下来就是先天不足,丹田中?无?法储存内气,故而?不能习剑。
阿树玩够了后,将软剑重?新缠回腰上:“哥哥。”
“嗯?”君景逢还沉浸在妹妹的剑舞之?中?,忽然?听见她喊自己。
阿树笑嘻嘻地说?:“你可爱的妹妹饿了,能给我抓条鱼吃吗?”
她在哥哥面前毫不羞涩,揉了揉肚子,眼巴巴看着他。
阿树本就是夜里偷溜到厨房找吃的,在回房间的路上,被君景逢抓了个现行,肚子空空一直饿到现在。
他既然?不允许她吃奶糕冻,那就要用别的食物?来补偿她。
在阿树眼里,她的哥哥简直就是万能的存在。她充分相信,此时在海上荒无?人烟之?境,他也能有办法弄出?好?吃的食物?
“……好?。”
君景逢悄悄将右手缩在广袖里,摸了摸里面的暗袋。暗袋里装了几?瓶调料,可以用来料理海鱼,调味去?腥。
他闭关结束后,就想着带阿树出?来好?好?玩玩。他计划好?今晚要在海上给阿树做烤鱼,特意?带了调料,打算腌制完鱼肉后,用内力直接将鱼烤熟。
一想到阿树自己提出?要吃烤鱼,君景逢更觉得这是二人兄妹之?间的心?有灵犀,罕见地弯了弯唇角,在寒玉般冷冽的俊颜上添了一抹柔色。
他目光淡淡,落在平静的海面上,掌心?向下,缓缓伸出?手。
片刻后,五指微微一曲,一条鱼自动破开海水,乖乖地跳入他掌心?。似是畏于他周身气势,安安静静的,也不胡乱扑腾。
君景逢将手中?的鱼举至眼前仔细端详,暗自挑剔半晌,觉得不够鲜美,就伸手又抓了一条。一连几?次相互对比,才最终选定了一条他最满意?的鱼。
而?另一边,阿树对哥哥烹饪能力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什么新鲜感,反倒是这苍茫天地与无?尽之?海更吸引她的注意?力。
阿树仰躺在水台之?上,静静合上眼,感受着身下水波轻轻荡漾,有些微微晕眩的恍惚。
她从小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长大,但此时在海中?央,四周尽是无?边际的海水,连风的声音也难以觉察。
阿树悄悄侧头,见哥哥正在认真料理食材,没有关注着自己,便快速翻滚了几?圈。滚到水台边缘,半趴着探出?手,感受微凉的海水穿过指缝。
海水凉悠悠的,十?分舒服。
只可惜月光太朦胧,隐隐约约看不清海里的光景。
阿树并不遗憾,她翻了个身躺回水台上,开始兴致勃勃地数星星。
夜色渐深,漫天星辰罗布,偶有几?片薄云飘过,但并不影响天幕银河的璀璨。
忽然?,阿树感觉到一阵冷意?。
大海尽头的黑暗处,似乎隐约有一道视线紧紧盯着她。
这道视线无?比滚烫炙热。
像凝成实质的一只手,缓慢地划过她的脸庞、身躯。目光所触及之?处,都莫名变得发烫起来。四肢被血脉中?这突如其来的热意?包裹,一寸寸地仿佛要融化?成水,同身下的海水一起消融。
意?识有一瞬间的迷离。
直到耳畔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喘,短促匆忙。
似远似近,似真非真。
阿树不禁怀疑,方才那如有实质的侵略感,只是自己的幻觉。
幻觉?
她瞬间惊醒,心?头一阵猛跳。
背脊倏地激起一股冷意?,冷不丁战栗了一下。
阿树支着手肘,缓缓坐起来。黛眉微蹙,惊疑不定地看向那片幽深之?地。
君景逢见她动作,抬头问道:“怎么了,阿树?”
哥哥武功那么高,都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阿树见君景逢目光中?投来的疑惑,轻轻摇了摇头说?没事。又躺回水台上,翻了个身背对着视线投来的方向。
应该是她想错了吧。
然?而?,就在她眨眼的瞬间,远处海浪翻滚,波涛层叠。
白浪中?迅速闪过一道亮眼的银光,像一把锋利的弯匕首,线条顺畅凌厉,迅速在海面上闪现,又转瞬即逝。
这……是什么?
阿树吃惊地眨了眨眼,抬头想问君景逢,见他也停下手中?动作,看向方才银光闪过的地方。
“哥哥,你有看清刚刚是什么吗?”阿树问。
“应该是鲛人。”
君景逢看了一眼后,就平淡地收回目光,继续认真处理手中?的烤鱼。
“哇!”阿树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叽叽喳喳:“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鲛人吗?我还以为是志怪故事里编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