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月初一,宋娇被鞭炮声吵醒,很快没了睡意,索性起来上香明烛,再把面揉上,准备包几盘饺子。印象里,宋娇的老家那面大年初一是吃汤圆,宋娇便又揉了一团糯米面,准备也煮点汤圆。
原本今天一早应当先去给张老头和崔氏拜年,但由于宋娇二人昨天去过,还把两老气的不轻,被两老当着街坊邻居的面赶出来,因此她们现在不去也没人会说什么。
刚醒着面,宋娇家的大门被人敲响,张二郎把门打开,原是一群拜年的小孩子,正叽叽喳喳,神采奕奕地等在门外,预备向主人家讨个吉利。宋娇听见动静,知是小孩上门拜年,忙将之前准备好的瓜果糕点用竹篮装起来,端到门口。
小孩们个个都是鬼灵精,见宋娇拿着东西出来,遂争先恐后朝她作揖说吉祥话,生怕晚了会得不到糖果。宋娇看着面前一个个打扮得喜喜洋洋的小胖墩,内心一阵欢喜,赶紧让张二郎给孩子们分糖果点心以及发小铜板,铜板准备的不多,一人只给一文钱。孩子们领到糖果和铜板欢呼雀跃,说完吉祥祝福的话,便乐乐陶陶地辞别宋娇,去往下一家。
因宋娇家东西给的大方,孩子们都喜欢上她家拜年,一传十十传百,上一波孩子欢欢喜喜离开,下一波孩子便开开心心上门。宋娇也不吝啬,每每遇到拜年的孩子便一人抓一把瓜子糖果并一块沙琪玛,末了还额外给个铜板,以至拜年的孩子络绎不绝,足足折腾了大半个时辰。
末世前宋娇颇爱热闹,可末世以后,她再也没有热闹可言,这回小孩们纷纷上门拜年,倒让她觉得仿佛回到了末世前,日子还是那般无忧无虑的样子。
等到孩子拜完年,张二郎已经先去厨房帮着把饺子皮擀好了。宋娇赶紧准备了糖、花生、枣子、铜钱、铜纽扣、白线以及小汤圆等,把它们全部混入馅料中。张二郎见状不由咋舌,问道:“怎么准备那么多东西?我们两个吃得完吗?”
“吃吃吃,就想着吃!”宋娇白了张二郎一眼,没好气道,“我这些馅料都是有含义的,你懂不懂啊?”
张二郎看宋娇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禁不住闷笑道:“铜钱枣子糖便也罢了,可你这些纽扣白线什么的,恕相公眼拙愚昧,实在不知是什么意思。”
“就知道你不明白,”宋娇闻言十分高傲地瞥了张二郎一眼,昂首挺胸,一脸得意,解释道:“这花生代表健康和长寿;纽扣代表将来高官厚禄,宾客盈门;白线当然是长命百岁;至于汤圆,放八个表示儿孙满堂,子孙兴旺!”
张二郎闷笑一声,不说话了,帮着宋娇在一旁包饺子。宋娇手巧,捏的饺子活像一个小元宝,吃着招财又进宝。煮饺子时,宋娇还用鸡蛋做了金丝面,同饺子一锅煮,寓意金丝穿元宝。宋娇图吉利,哪里的习俗都不放过,嚷嚷着等煮完饺子,要让张二郎帮着自己打年糕,寓意生活万事如意年年高。
由于宋娇准备的馅料多,饺子足足煮了六七十个,全部被宋娇端上桌来,张二郎扬起唇角,调侃道:“那么多饺子只有我们两个人吃,那不是每种馅料都能吃到?”
宋娇恼怒地锤了张二郎一把,凶神恶煞道:“让你吃你就吃,怎么那么多废话!”
张二郎从善如流,正要动筷子吃,宋娇又掐了他一把,大声道:“鞭炮放了吗?清香点了吗?蜡烛还烧着吗?就知道埋头吃!还不赶快去看看!”大秦有习俗,从大年初一开始,每顿饭前都要放一串鞭炮,一直要放到大年初三才会停止,有条件的人家甚至会放到大年初五。至于蜡烛和清香,则是要从年三十早上开始一直烧到初三,尤其是蜡烛,除夕当晚的蜡烛不能熄灭的,要一直烧到新年来临。
张二郎长长叹了口气,放下筷子,小跑着把鞭炮点了,才匆匆坐回饭桌,端起碗准备吃饭。
宋娇夹了几筷子面条又舀一大碗饺子递给张二郎,催促他赶紧吃。张二郎嗯了一声,夹起饺子一口咬下去,嘎嘣一声吐出一颗铜纽扣。宋娇见状拍桌大喜,笑道:“第一口下去就吃到高官厚禄,看来我们家二郎以后官运亨通,是做大官老爷的命!”
张二郎盯着宋娇傻笑,面上刀疤变得绯红,低声道:“若是我做成了大官老爷,那我一定给媳妇挣个诰命夫人当当。”
宋娇但笑不语,泥腿子哪能肖想当大官,不过是图个吉利喜庆罢了……夹个饺子塞进嘴里,只听又是嘎嘣一声,宋娇咬到一个大铜板!
宋娇满面春风,顾不上被崩得酥酥麻麻的后槽牙,指着铜板大笑道:“看到没有?财运亨通!今年我肯定财源滚滚,东去东来财,西去西来财,不去财自来……”
两人热热闹闹将饺子吃了,果然如张二郎所说,所有馅料都吃了一遍。
正月初二是媳妇回娘家的日子,宋娇即便心中再不乐意,也还是撅嘴备下鸡鸭各一只,肉五斤,鸡蛋一篮,一百文钱袋一个,和张二郎一起回上村娘家。
张二郎见宋娇只准备了一个红封,想起上回跟着丈母娘过来的幼弟宋禄,便让宋娇额外再给宋禄准备一个。
两人到了上村娘家,马氏态度不冷不热,板着脸说了句“来了啊”,也不提将人请进门的话。
宋娇和张二郎兀自尴尬,宋娇她爹迎了出来,接过两人手上的东西,满面笑意地将两人请进门。宋禄见到宋娇十分高兴,跑过去抱住宋娇的胳膊,脆声脆气喊着阿姐,随后又转向张二郎,唤了一声姐夫。
崔喜和宋福今天一早回了娘家,家里只有宋娇爹娘还有宋禄,张二郎把红封交给岳丈,又给宋禄拿了个小红包。宋禄没敢收下,双眼怯怯看着宋娇,宋娇点头说可以拿着,这才红着脸将红包装进口袋。
瞧宋禄这般听话可爱,宋娇暗暗叹了口气,马氏上辈子也不知积了什么德,竟然歪瓜长出好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