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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氏最近是真的心?力交瘁,同?时?又很发?愁。
儿子没?出息时?,天天顶着家里人的聒噪,儿子出息了,又要应付外?人的叨扰。
儿子不喜应酬,极少与不相干的人有交集,可是傅家这一大?家子人,并非人人都像他那样。
一些在傅修宁这里碰了壁的,便退而求其?次的去与傅家其?他几房打交道,尤其?是傅准这个父亲,不仅公务上得到了许多的便利,应酬也跟着多了。
花氏只是一个小妇人,说不得什么,往往是应对?完了一堆上门求亲巴结的,转头又面对?空空的府邸,要么忙的晕头转向,要么闲的不知道怎么消磨日子。
有一次,她还收到了仪国公府递过来的帖子,是哪位少国公夫人邀她去赏花品茶,花氏吓得转身就?把帖子丢到伙房烧了。
开玩笑,让旁人知道这贾氏还在跟儿子有牵扯,那可是有大?麻烦的。
今日天气正好,花氏一起?床就?看?到一堆拜帖和应邀的帖子,真令她头大?,身边老?奴见她又要一目十行?的敷衍了,赶紧小心?翼翼的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早就?拿出来的帖子。
展开,是十分大?气的字,淳王府的拜帖。
花氏一愣:“淳王府,那是长公主殿下?”
老?奴唏嘘道:“恐怕是。”她跟在花氏身边伺候,见傅修宁的时?间也多,傅修宁最近虽然忙与公务,但是下值之后?去哪里,又是从何处沾染一身熟悉的香气,这个是瞒不了花氏的。
得知儿子念念不忘已有回响,花氏是很开心?的。但想到周玉雁现在的身份,也不晓得是福是祸。
奈何她就?想儿子能开心?,无论如何,终于瞧见他像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一般谈情说爱,也有了七情六欲,她做母亲的心?里高兴,也欣慰非常。
至于结果,一切随缘。
她信儿子,也信平阳长公主。
这两人都是聪慧有头脑的,不会做出令人不齿的事情,更不会将?局面弄得很僵。她且做这个保守秘密的人,惯着他们偷偷来往。
可是她能做的也仅限于此,没?人说她还要和平阳长公主相处呀!
退一万步说,若儿子他日真的与这位长公主有好结果,她们便是婆媳关系了呀!
花氏嫁给傅准时?,婆母便早早过世,傅家几兄弟又都闹腾,以傅修宁目无尊长拖累家族为由,早早分了家,所以她当家早,对?婆媳关系是一窍不通的。
花氏慌了:“我、我该做点什么呀?怎么招待啊?”
老?奴想了一下,严肃道:“夫人不要担心?,长公主过府拜访,公子不可能不知道,许是公子安排的也说不定呢?若长公主真的与公子终成眷属,这婆媳关系夫人迟早要面对?,长痛不如短痛,晚面不如早面。”
儿子……对?对?对?,一定是儿子安排的。
花氏暗暗给自己打气,“去,将?我刚做好的新衣裳拿过来,哦对?,我今日不可操劳,得早早歇下。还有,让膳房的人过来,平阳长公主过府,这菜肴要好好合计合计。”
老?奴看?着花氏的张罗,心?中暗叹,知道的是与未来儿媳妇的会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闺女回门呢。
拜帖上写了拜访的日子,花氏为表诚意,竟叫人亲自前往淳王府给一个回信。
登门这日,花氏早早起?身,命内外?仔细洒扫,又检查了采买的食材,亲自煮了茶,只等着那位上门。
周玉雁来时?,整个傅府无不恭敬对?待,且恭敬之中,又有点小期待和小惊讶。
这段日子,他们可是亲眼瞧见夫人将?登门求亲的媒人一一送走的,就?连那个处处温柔体贴的刘姑娘,近来也不怎么见人了,没?想到夫人会在这个时?候招待平阳长公主,还这么郑重其?事,莫非外?面说的是真的?公子一飞冲天,全因有了淳王府,有了这位长公主做靠山?
猜想只是猜想,他们并不敢说出来。
花氏今日是认真梳妆过得,毕竟这位长公主是大?禹出了名的贵女,讲究一个仪容仪态,她得拿出姿态来,显得端庄认真。
她万万没?想到,周玉雁今日只着了一身白底罩竹青纱的深衣,连头发?都只是简简单单的挽起?,垂下一缕顺在身前,一把白玉簪便是全部的装饰,乍一眼看?过去,脑子里尽是仙山雾隐处的清淡之感。
花氏心?里一沉,这下完了。
她起?身向周玉雁行?礼,可是这身衣裳是为出席大?场面准备的,华丽复杂得很,发?现自己没?穿对?的花氏一时?情急,差点踩到裙角摔跟头,还是周玉雁飞快向前扶住她,温声道:“夫人不必多礼。”
花氏看?着她的清丽,再看?看?自己的华丽,心?里开始冒小九九——完了完了,长公主该不会觉得她是故意穿的这样华丽,来讽刺她的清淡吧?若是她觉得她们傅家有了点风头就?开始耀武扬威臭显摆那就?不好了。
“长公主今日打扮清丽素雅,臣妇差点都认不出了,这样看?着更好。”
周玉雁微一歪头,巧笑嫣兮:“夫人是觉得从前的扮相不好看??”
花氏赶紧解释:“自然不是!就?是、就?是……”她轻轻拍嘴:“是臣妇不会说话。长公主天生丽质,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周玉雁轻笑:“夫人这样说,我只能信了。”
开场是尴尬了些,好在有惊无险。
茶已经备好,花氏这段时?间招待了太多人,这方面的流程多少已经驾轻就?熟,并未出错。
茶刚刚奉上,周玉雁吹了吹,轻轻呷一口,整个人露出舒坦的模样。
“如今已是春日时?节,可是天儿怎么也不见回暖,近来总是窝在府里,终于出一回门,吸两口气便肺腑发?寒,这口茶实在是舒坦。”周玉雁说的真心?实意,听得花氏心?里暖烘烘的!
她这段时?间的招待经验,足以让她能猜到这些人都要说些什么。
好比这喝茶,闻一下,便换着词儿夸香,呷一口,就?开始猜测这是哪里的茶。
花氏对?茶道并无深入的研究,常常是府里买了新茶,她瞅一眼,记下儿子喜欢的买了否,老?爷喜欢的买了否,自己喝的反而不多。
长公主是淳王府出身,她满以为又要开始论茶道,还专程回忆了一下那些访客都说了些什么,这样,她说的时?候自己还能接两句。
没?想到她竟是这么个开场白,轻而易举的打消了花氏的顾虑,也打开了她的话匣子。
“别看?是春日了,气候诡着呢!这叮嘱我也没?少说,可是府里这几个都不是听话的,多带一件披风都嫌麻烦。”
周玉雁捧着茶,眉眼微垂,无端显得恬静美好。
花氏见她未接话,以为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太随意了:“怎么了?”
周玉雁轻轻眨眼,看?着手中的茶说:“只是忽然想起?父亲还在世时?,时?常拖着病躯四处走动。当时?我与姐姐便追在他后?头叮嘱不断,他回回都说会注意,到了下一次,还是这般不顾身子胡来。”
花氏心?中一动,忽然觉得今日的周玉雁很不一样。
关于老?淳王的事情,这是大?禹的人都知道的,淳王的一双女儿认天下第二孝,就?没?有人敢认第一。
谁能想到一个多年没?有主母的王府,会被两个小姑娘打理的井井有条?
淳王因身体之故再无其?他妾侍,可是两个女儿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更有甚者?,说那药过一过两位县主的鼻子,就?知道熬的好不好。
花氏的心?一下子就?软了,看?着这样的周玉雁,竟有些心?疼。
她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柔声道:“长公主莫要再生悲念,都过去了。”
周玉雁说完这番话,忽然抬眼望向她,坦然又认真:“玉雁自小就?与母亲分离,其?实并不怎么懂得和母亲相处。夫人身为敬远之母,多年来为他操劳心?神,让玉雁很羡慕,也很愧疚。原本玉雁不该冒然登门,只因敬远告知夫人在整件事情中的豁达与宽容,令玉雁觉得无论如何都该登门道谢,再表歉意,又觉得,与其?说是玉雁之幸得遇郎君,不若说是我二人之福,得遇似夫人这样的长辈。”
关系一下子被挑开,花氏有点招架不住。
可是细细琢磨这番话,她又定下神来,伸手握住周玉雁的手。
“你们都是大?人了,所做决定自有考虑和道理。做母亲的,只希望你们好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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