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琼珠外出一日之后,萧武有点心神不宁。
他觉得有什么事情快要想通了,但是就差那么一点点。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回到府中,他发现府里正在忙着什么。一问才知道,是安王妃正在整理库房,将之前给琼珠准备的礼全都搬了出来,准备择日送到驿馆的东海王府那头。
萧武担心母亲是还有什么心结没有解开,但看到安王妃神色平静的核对清单时,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他心里那点事儿还没想明白,也没有去找母亲说话,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晚间,萧恒回府,先去了萧武的院子与他说话。
“你倒是悠闲。”前段时间萧武忙的家都不归,这段时间倒是有大段空闲,萧恒没好气的打趣。
萧武在发呆,没有回话。
萧恒叹了一声,伸手碰了他一下:“回回神吧,有件事情要与你说。”
察觉到萧恒表情有异,萧武一愣:“哥,怎么了。”
萧恒:“我在宫中听说了一件事,是和琼珠有关的。我想你应该对此事十分在意,但你得先答应我,先沉住气,别胡来。”
萧恒的语气很严肃,萧武不自觉地坐正了些,与此同时,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萧恒再三思忖,将陛下召见琼珠之后,在宫人间流传的消息告诉了萧武——宫宴之上,东海王之女的手弹琵琶技惊四座,令陛下倍感惊艳,所以将琼珠女郎再次召入宫中,还要她谱一曲胡琵琶奏的泗水歌。
不仅如此,陛下面对她时,格外的温柔有耐心,还说到了她的婚事。
萧武心尖一凉,隐约明白了兄长的意思。
萧恒面色凝重,虽然他不想说的太直白,但是事情不会因为他的委婉就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宫中从来没有秘密,尤其事关天子时。
陛下对琼珠起意,有心借着东海王府此次入都的名头,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据说,今日已经有宫人领了命,悄悄收拾新的宫殿,此事尚未宣扬,但是在后宫中,已经不是一个秘密。
萧武险些将手里的盏子捏碎:“陛下要纳琼珠为妃?这不可能!”
萧武的态度并不让萧恒感到意外,他沉声道:“朝中此番对东海郡虎视眈眈,不排除琼珠会因为此事,自愿留在洛阳,成为获取陛下信任东海郡的筹码。”
“不可能。”萧武矢口否决,“东海王和王妃都不会让琼珠留下来才对。”
萧恒拍了拍萧武的肩膀:“你着什么急,现在只是有这个苗头,并没有成真。再者,此事恐怕也不以东海王和王妃的意愿为准。”
萧武想了一下,说:“母亲说过要拜访东海王他们,我去找母亲。”
“阿武。”萧恒叫住他,“此事,不可逞能。”
萧武双唇紧抿,神色肃然,什么都没说。
此事并没有让安王或者安王妃感到惊讶。
安王叹息一声:“东海郡国多年来独树一帜,早已经被当做另类,从前他们难处诸多,朝中只愿他们不成为拖累,如今东海郡越发强大富庶,自然会被朝廷忌惮。将子女留在都城,一向是为君者的手段,此刻若是谁站出来帮着阻止,只会一同看做是有异心之人。”
萧武:“可是……”
“也不必这么着急。”安王妃淡淡的打断萧武的话:“此事不是还没有结论吗?宫中开始收拾,也没说这新的宫殿一定是给琼珠准备的,只要事情没有完全捅破,就还有回缓的余地。我已向东海王夫妇递了拜帖,他们既无拒绝,我自会择日登门。琼珠是他们的女儿,自当是从小呵护娇养长大,想必他们也不会希望自己女儿留在洛阳。”
萧武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他们着急只是干着急,东海王夫妇才是正主,若是他们有什么想法,或者有阻止的意思,安王府只要竭力相助便是。
带着这样的想法,萧武和萧恒陪着安王妃往驿馆走了一回。东海王夫妇客气接待,席间却并未见到琼珠的人。
怜氏见萧武眼神四扫,又不敢问那丫头的下落,心下觉得好笑,却并不给一个答案,还是安王妃看出儿子的那点小九九,顺口问了一句琼珠。
回答的是乐勋:“这孩子在她义父那处帮着裱画。”
义父?
乐勋告诉他们,琼珠的义父,就是当初那个带着一家老小从洛阳前往东海郡国,多年不曾回来过的李子肃。原本走神的萧武听到李子肃的名字,下意识问道:“是那位琴画双绝的李家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