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珠摸着下巴在园子里溜达,身边跟着小跟班彭贞。
彭贞因为琼珠收下了赵锦灵送来的家乡味,一度处于高度警戒之中,唯恐赵锦灵会利用亲近琼珠的机会做什么手脚,此刻她一面紧张着,一面又默默地吃味儿,内心很是纠结。
琼珠没留意到彭贞的小心思,正在进行一番私密的心理活动。
看了那手札内容,在最初的心惊肉跳之后,很快找回理智。不错,在位置上颇有些巧合,但是……对不上,完全对不上。不是一个人。这样一想,她就淡定了,最终回归到最初的猜测。
既然那些猜想都是子虚乌有,她没不该胡思乱想,事已至此,只管安心等着薛府小宴之后借故告辞便是。
所以如今,只剩下一件事情要再跟进落实一番。
琼珠停步时,彭贞也跟着回神,她这才发现,她们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二表哥的院子里来了。
彭贞紧接着意识到,琼珠姐姐最近和二表哥的往来好像有些频繁。
等等!
世子表哥对琼珠姐姐的关心大家有目共睹,可是琼珠姐姐却与二表哥往来频繁。娘诶,她该不会窥伺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叭!
“要与我一同进去吗?”琼珠知道彭贞对萧武一向惧怕,贴心的问了一句。
“嗯!”彭贞点头,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然后,她亲眼看着琼珠姐姐熟门熟路的进去了,连找个人通传都没有。
彭贞一边深呼吸一边自我安慰,院门处无人,她们出来溜达又没带婢子,一定是这样,琼珠姐姐懒得等而已。
她心慌意乱的跟着琼珠的步伐往里面走,没想刚过一重院门正要到前厅之时,琼珠猛地停下,然后飞快转身将彭贞的嘴捂住,冲她挤眼睛,然后带着她悄悄躲到角落。
院子的围墙有镂空纹,琼珠确认彭贞不会说话后,慢慢松开手,两人一个眼神交汇后,挤着脑袋一同从镂空窗往院子里瞧。
院里有人。
萧武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面前摆放着一个大大的架子,架子上搁着一块又一块的木料。他手里拿着一本册子,正在一边翻看一边对照着架子上的木料,口中念念有词,很是认真的模样。
一边摆了小案,上置碳炉茶具,正咕噜咕噜煮茶,另一边有瓜果点心,可他太过认真,不仅点心茶水都没碰,甚至没留意到来送茶点之人还没走。
红棉站了好一会儿,萧武愣是没注意到她,她垂下眼眸,忽然咳嗽起来。
萧武动作一顿,转过头来。
“还有事?”他将手边的册子轻轻放下,在马扎上转了个向,面向红棉,将温凉的茶碗端起。
“茶水已经凉了,奴为郎君换新的吧。”红棉及时阻止,不待萧武回应,将他都递到了嘴边的茶碗取回来,默不作声的倒掉里头半凉的,又给上了一碗新的,递到他的手边。
萧武没急着去接,看了红棉一眼。
红棉自是感受到了萧武的目光,瞬间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羞赧的放下手中茶盏,垂手退开。
萧武觉得她今日的模样有异常,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即便想到这一层,他终究是少了曾今的紧张与在意。
思及此,萧武暗暗自嘲。从前见人在女子之间三心两意时,他还颇为不耻,且认定了看上谁心悦谁就该一心一意,似父亲维护母亲那般。所以当日对红棉好,他从未多想别的,什么出身什么前程,都不足以绊住他的选择,照顾就对了。
然红棉对他无意,三番两次闪躲,甚至吐露心意,求到了兄长那处,他发热的头脑才终于冷静下来。之后放她去兄长的院子,又多番助她被兄长接纳,心里的确有点憋闷难受,但说不上心痛如绞,甚至不及琼珠对他说那番话时一般的疼痛。
至于之后的关心,不过是因为他知道兄长接纳红棉时有母亲干预,红棉选了兄长,未必能得一个真正的归宿,到底是他院中出去的人,也是他曾上心的女子,便多关注了几分。
没想到,不过短短数十日,他就完全放下了。不仅放下了,还被另一个女子将心房填充的满满的。
原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却原来也与一般男人无异吗?
自嘲归自嘲,红棉在他这里多作逗留始终是不合适的。萧武只要一想到那个死丫头跟他说要拿得起放得下之类的话,就气的心肝脾肺肾都疼,也不知道在她眼里,他已经成了多么龌龊的人,是对送到兄长院中的女人念念不忘藕断丝连,还是一个随时想撬兄长墙角的小人?
“我观你脸色不大好,找个人送你回兄长那里吧。”
红棉站着没动,咬唇的贝齿慢慢松开,压着几分哭腔,低声道:“如今,奴送的一杯茶,郎君也这般嫌弃了吗?”
院墙外似有什么动静,萧武没多留意,更多的是疑惑:“你这说的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