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武往回跑了没多久,就与并行而来的琼珠和萧恒迎面撞上。
“发生什么事了,匆匆忙忙的。”萧恒上前一步挡住萧武,对他的莽撞颇有些不悦。
萧武的眼神飞快扫过琼珠和萧恒,两人的表情都很正常,既没有什么男女情动的愉悦,也没有尴尬疏离的冷场。
仿佛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将萧武前一刻还在灼烧的焦虑和不甘浇了个透心凉,得以冷静,话不过脑子的从嘴里蹦出来:“阿贞喜欢你院子里的那个池子,嚷嚷着要去看,还差点掉下去,你知道我自来不喜欢带着她的,烦了,就过来找你们。”
琼珠眼珠子一瞪:“那你就丢她一个人在池子边上玩?真掉下去怎么办!”然后跟萧恒打了招呼,自己小跑着去找彭贞了。
“慢点。”萧恒在后头喊了一句,可是琼珠并没听到。
萧恒笑着摇头,颇为无奈。
萧武一直暗中这两人的表现,琼珠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至于萧恒……
“哥,刚才你和琼珠……”
“阿武,你觉得琼珠好不好?”萧恒忽然转头问他。
萧武被问得心头一惊,面上仍作淡定之态:“怎么忽然这么问。”
萧恒笑了一下,迈步往前走,萧武立刻跟上。
“不日前,母亲也这样问我。”
母亲……问兄长?
萧武忽然觉得嘴里泛着一股苦味,“这样啊……那你问我干什么?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萧恒没有正面回答。他想了一会儿,说:“原先,我以为她是母亲要布在皇上身边的一颗棋子,并未对她有什么多的留意。而后她行为屡次出人意料,便让人不得不注意她。”
萧恒看着萧武,意味深长道:“若琼珠真的和母亲的过去息息相关,你……想不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弄清楚?”
萧武狠狠一僵,驻足原地。
这句话,远比发现兄长可能对琼珠有意更让他震惊。
“若我没有记错,之前说要让一切都过去不再翻波的,不也是大哥你吗?”
萧恒说:“往事是否重新翻波,要看是谁握住了它。若你不想知道,我不勉强你。”
言下之意,是他要自己去弄清楚。
萧武大跨几步拦在萧恒面前:“为何忽然改变主意?”
萧恒下巴微扬,审视着萧武:“我以为将这话说出来,你会第一个激动地与我合计如何下手才是。这个原因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萧武讪笑一声,用一副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说:“神也是你鬼也是你,总要知道你为何改变主意的原因,他日你再变卦时,我好歹知道如何来堵你。”
萧恒看着萧武,兄弟二人的眼神交汇间,似一阵无形无声的较劲。
萧恒错开步伐往前走,与萧武反向并其时,低声道:“就许你知道心结淤堵之痛,便不许我有纯粹好奇之心?你一定要理由的话,就当是我好奇。”
萧武不死心:“你是对事好奇,还是对人好奇?”
萧恒瞥了他一眼:“重要吗?”他丢下这一句,便大步离去。其实他这话没说完,还有下半句——至少要知道,自己是被什么样的小姑娘无情勒令出局的。
也不对,他未必已经出局。
……
琼珠和彭贞在萧恒院子待了大半日,吃吃喝喝一番说笑。
期间,萧恒不可避免的问到了与薛府对阵的事情。
因为琼珠比完之后就睡,睡着睡着就病了,这事情一直没有给大家一个交代,当日她们两人直冲琴台的举措令人震惊不已,尤其是琼珠的秦筝,让人想忽略跳过都不行。
彭贞是真没什么可说的。第一局里她所奏的曲子,追根溯源,还是她来王府那日萧恒为她们送去的那本谱子,当时她感兴趣,拿过去读了读,试着拨了几个调子,琼珠姐姐便看出她基功不俗,遂问她有没有兴趣精进一下奏法。
她当然一万个愿意,所以一连几日两人足不出户,一个在帮她改谱子改指法,一个在埋头苦练。几日下来,两人是货真价实的知音姐妹。
萧恒和萧武听到这段的时候,都有些后知后觉的唏嘘。
比试那日发生的事情,其实早有端倪,可是他们谁也没有发现。
至于琼珠的秦筝,自她口中说出来,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普通,什么自小苦练,闲来无事会研究些有的没的,但家人说这些东西怡情而已,无大用处,她便很少外露,这次纯属偶然,只能说明她与安王府有缘。
她说的含糊,有一语带过的意思,可是当日,她于彭贞身边挥臂击鼓时,与薛仙阁放话加码时的气势姿态,又哪里是一般学秦筝的女儿家有的样子?
萧武和萧恒心中如明镜一般,可谁也没有追问这事,容着她含糊过去。
琼珠非但没觉得松一口气,反而疑惑起来;萧武也就罢了,他们之间早已说开,萧恒的态度让人有些拿不准了,尤其在萧恒说稍后会将事情跟安王解释一番,她不必专程去安王与安王妃面前解释时,琼珠心里慢悠悠转出一个猜想来——
难道,萧恒也知道了什么?他方才在花圃边充满暗示的示好,难道又是另一种试探?
再进一步想,该不会她早就暴露了吧!?
……
祝嬷嬷赶回院子之后,立马跟瞿氏说明了在李嬷嬷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她倒不至于蠢到夸张的添油加醋让瞿氏反生疑窦,轻描淡写几句,便轻松将矛头都对准了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