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更低了,语气也蔫巴巴的:“被撕的外集篇在哪里对王妃来说早就没有意义了,我不是很想看到她一脸茫然不在意的样子……”
萧武忽然觉得,琼珠没有把话说完。
她的确是为了找外集篇里的冶炼术而来,但是找这个又是为了什么,她其实并没有说。
不过也没什么,萧武想,总不至于拿着外集篇去杀人放火。
真正让他头疼的是——那书到底是不是他撕的?如果是他撕的,现在还在他书房吗?
万一不在了,又让这丫头知道是他毁了她要找的东西,那他想请她帮的忙……
恐怕也只能想想了。
萧武的不自然,被前来上汤的小二盖过去了。
琼珠没想到今日与萧武的摊牌会这样坦承与顺利,热汤呈上来之后,她胃口大开,满眼都是兴奋。
萧武看她此刻还蒙着面,不由得想到上次带她来喝汤,他故意伸手抓掉她面纱气哭她的事情,进而想到他们认识以来那些小磕碰。
当时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一起坐在这里明明白白的摊牌,和和气气的喝汤。
不过她一直蒙面,会不会也是为了在外人面前掩饰真容?
所以故意不上药,故意让鼻子一直肿着,蒙面总有个理由。
萧武猜到这一步就不往下想了,她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琼珠戴着面纱,喝汤不太方便,即便如此也没想过摘下来,喝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今日除了出来除了与你说明白,我还要去个地方。”
话已经说开了,有些事情就简单了。
萧武猜测她是要去见“自己人”。
琼珠冲他笑:“不然,你找个地方消遣消遣,待我办完事回来找你,再与你一起回府,只当是你带我出去了?”
萧武随口就要答应。
可是话到了嘴边,又生出点促狭的心思,手肘搁在矮桌上,身子前倾,压低声音:“我忽然想起来,阿贞应该不知道你的事情吧?这么算起来,现在知道你最多秘密的那个人岂非是我?”
他挑着眼露出几分得意来:“啧,我这表妹好哭,重情又记仇,若知道你对她还不如对我这个魔鬼表哥来的坦诚,哎呀呀——”最后三个字,得意中带着唏嘘。
琼珠非但没有被恐吓,还笑眯眯的放下手里的汤勺,学着他手肘撑着桌子,身子微微前倾,凑近。
“我也忽然想起来,整个安王府的人都不知道萧二哥哥身上的伤吧?这么算起来,现在知道你所有秘密和想法的那个人就是我呀!”她眨巴着眼睛:“啧,一想到王爷王妃,世子乃至于阿贞瞧见萧二哥哥身上的样子会有多震惊难过,我就担心的睡不着觉呢——”
四目相对,寂静中似有火花滋啦迸射。
下一刻,萧武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他用木勺子给琼珠添了一勺汤,和和气气:“喝汤,喝汤。”
琼珠回他一个礼貌的微笑,继续喝汤。
萧武看着她的小样子,咬牙。其实方才这一说,是担心残页的事情被发现,此刻多捏她一个软肋,到时候要分辨,也多一份底气,没想自己其实也有软肋捏在她手上。
可真是伤敌五百,自损亦损五百。
不对,她好像根本没有伤到。
他白亏了五百。
琼珠见好就收,继续喝汤,不过心里却在想,她的确是对阿贞有所隐瞒。
可是凡事分轻重缓急,五娘千叮咛万嘱咐她不可暴露太多,否则会有麻烦。她不能因为阿贞对她坦诚,就头脑发热的玩起公平对等。换个角度来说,阿贞知道的多了,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
无论能不能找到残页,始终要等回到家中,安顿好一切,确定不会再生什么麻烦后,再用长长的书信与阿贞做一个交代。
吃饱喝足,萧武准备就在这里等她,他支开奴仆,琼珠得以离开,奔赴五娘租下的小院。
位居南城的小院里,五娘正将一张张信纸丢入火盆里焚烧。
烧的差不多时,外面传来呼呼喝喝的声音。
“五娘呢!五娘!”
五娘赶紧挑了挑火焰,纸张烧的更快更旺,琼珠进来时,只剩一盆灰烬了。
“你在烧什么呀——”她捂着鼻子,绕道走到她身边,不等她说话就拉开她两条胳膊前后翻转检查,跟翻看一件架子上的裙子似的。
五娘失笑:“你做什么呢?”
她检查的认真,嘀咕道:“我得看看有没有被拆开后又组起来的痕迹!”
秦五娘笑出声来,她从交领中抽出一张纸来:“别看了,有保命符呢,谁敢动我。”
琼珠抬眼去看。
那是她在春喜宴散去之前,找来纸笔给五娘写的,上头龙飞凤舞几个大字——
谁敢动她试试。
下面,是她加盖的私人印鉴。
威武霸气中,带着几分亲昵的袒护。
她心满意足的笑起来,看来她还是有几分薄面的,至少保的住人。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任务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