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妃娘娘……也是东海王的弟子?
这、这怎么可能?
从来就没听说过啊!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钟妃面色从容:“还是诸位觉得,本宫是在信口胡说?”
她扫了一眼那画卷,定声道:“先师开府门收徒乃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那时的毛头小子,闺阁女郎,如今恐怕都已成家立室。大庭广众之下,任由画中姿态展露,委实有些不合适。”
钟妃此言一处,太子立马点头:“不错,钟妃娘娘言之有理。”
这画里画的可是十几年前的人,光从钟妃做了天盛帝的妃子来看,指不定还有什么大人物藏在里面,总的来说,这一幅画里全是前辈,长辈。
大缙注重孝道伦理,晚辈对待长辈,须得有绝对的崇敬之心,做长辈的也不可轻易在晚辈面前失态,若是让后生晚辈们看到长辈从前做孩子时的模样,会影响长辈们的威严。
太子舒了一口气,开始为这猝不及防的一段公案下结论。
“邹逑,你声称代父喊冤,可是你给出的说辞不仅破绽百出毫无依据,就连你请出的证人,也被证实是恶意污蔑安王妃,孤问你,你此刻还有什么要说的?”
邹逑失魂落魄的模样,再不似刚才那样言之凿凿。
琼珠看了邹逑一眼,轻声开口:“我记得邹先生之前曾说,今日本是寻常入席奏乐,却因为在来之前,被祖父告知了一段陈年往事。那是不是可以证明,邹先生不仅对那段往事一无所知,就连你口口声声说的人证物证,也从未亲自去查验过,不过是随意听了两句,便怒火中烧不管不顾的前来声讨?”
邹逑想点头,又飞快摇头:“不……祖父不会骗我……”
“可你祖父病了。”琼珠一针见血:“当年王妃只是一个初到洛阳的小姑娘,又怎会有那样的手段和人脉?既然你们邹家冤屈至此,当年拿着所谓的证据上门讨伐,占尽天时人和,何以在多年以后,让你一个小小的乐师来挑战王妃之尊?还是你们以为,时隔多年,再无人知当年细节真相,所以两张嘴皮子一碰,旁人的生死清白都由你们掌控?!”
邹逑慌了,直接套用了薛三郎刚才的说辞——
“殿下……祖父……祖父年事已高,定是他糊涂了,胡言乱语。小人真的不知,只是……只是误以为家父死得冤枉,所以……此事说到底,是小人根本没有去查验自己得到的所谓证据是真是假,便不分青红皂白的前来问罪……定是……定是祖父并入膏肓,思念家父,胡言乱语了!王妃是清白的,小人有罪!请殿下责罚小人,祖父……祖父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太子端起面前的酒水饮了一口,淡淡道:“今日本是春喜宴,却因一桩乌龙案搅成这般模样。孤无话可说,不如你问问安王府,要将你们邹家如何处置?”
这是把话语权交给安王府了。
安王眼皮一抬,尽是冷漠。
席间多数人开始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急吼吼的落井下石,安王府若是这么容易能动的,何来韩王与平阳郡王多年来的上蹿下跳?
再者,那小姑娘面面俱到,就连衣裳搭配这样的细节都说的让人哑口无言,未免多生事端,此刻只管夹着屁股继续保持沉默。安王府要怎么说怎么说,早早将这一章揭过才是正经。
安王果然开始嘲讽:“这一个两个,皆称病入膏肓,胡言乱语,本王此刻若是追究两个垂老带病之人,恐怕也占不到多少的公义和道理。你们两家之言犹如放屁,老弱病残,本王追究都嫌脏了手。”
安王英挺的眉眼朝席间扫去,话锋一转:“不过本王更好奇,在座其余诸位可还有什么不懂得,疑惑的地方?若是还存疑,那就此刻说出来,本王自会与你们当堂对峙说个清楚。但只要说清楚了,走出这龙吟园的大门,若还有人拿今日的事情大作文章,别怪本王照着今日的入席名录,一个一个去追究调查。”
这话里威胁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有话这里说,说完了,出去就别再叭叭了。
太子点头,厉声道:“安王所说,也是孤想说的。看来,孤之前说的也没错,这事情的确就是一个误会。此刻是个机会,诸位还有什么疑惑的,一并说出来,出了龙吟园,若还有人恶意渲染此事,别说是王叔,孤第一个追究他。”
席间一片屏息声。
就在这时,失魂落魄的薛仙阁好像终于回神了。他伸手扯过薛三郎的衣襟,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薛三郎面色一白,但见薛仙阁面色沉冷,态度坚决,他犹豫一番,轻轻点头。
原本春喜宴后还有很多的节目安排,是要整整闹上一日才罢休的。
此刻好好的宴席因为这件事情将气氛捣毁,太子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内官看在眼里,火急火燎的使眼神给太常卿——热场啊!赶紧热场啊!
太常卿也是满脑袋大汗。
他顶着发迹线上移的风险计划出的春喜宴,被这两家给毁了,他还没处去说理呢!下、下一个环节是什么来着?赶紧安排起来活络一下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