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在等。
对面的小师侄实在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贪狼甚至怀疑是不是某位大能夺舍而生,转念一想,夺舍后神魂不稳,神造化宗一定能一眼看出,断不会收入门。
贪狼其实不在意这场论道,甚至期待这位名叫不破的师侄会给她什么样的答复,是谦虚说不敢,或是顺杆爬。天衍宗三人,大师兄单纯,破军单纯的蠢,她必须来此坐镇,论道确实不重要,但天衍宗的尊严不允许践踏!
听到质问,陆衍却微微摇头,他手臂一挥,环视一周,说道:“对错不是你说,也不说我说,而是我神造化宗的弟子,甚至所有修士,他们会帮我证明对与错。”
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而且,”陆衍毫不掩饰,他勾起食指,用指关节敲敲太阳穴的位置,“不瞒贪狼师叔,我过目不忘。”
对于修士来说,过目不忘并不是一个很难得的技能,有神识辅助,几乎人人都能做到。
但阵法与符文不在此列。
之前说过,阵法与符文格外吃天赋,这种天赋包括记忆、勾画、理解、应用。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比如数学公式明明能熟背,做题就是不会。
陆衍摸出不妄笔:“贪狼师叔,请出题。”
贪狼想都没想:“引雷符,师侄尽可对我出手。”
陆衍当然不会对贪狼出手,他只是个炼气期,哪来那么多灵力,于是陆衍从储物袋中祭出黑板,又拿出三张纸,笔头反转,天竹那端朝下,姿势跟讲课时一模一样:“雷,为天地元素,如熟知的金木水火土五行,这个是引雷符,这个是引风、引水、引火……先画三个做对比,这个玉简上没写,听不懂也没事,我后面还会再讲。”
神造化宗弟子们默默欢呼。
贪狼:“……”
有感觉冒犯到。
引雷符在黑板中央,剩下三个画在纸上分别放在引雷符的左右与下方,陆衍问道:“贪狼师叔,我画得可对?”
贪狼点头,不由得赞叹:“完美无缺。”
陆衍把画有引火符的纸顺时针旋转六十度:“贪狼师叔,是不是很眼熟?”
旋转之后,引火符的整体结构竟然与引雷符惊人的相似。
可以说一模一样。
贪狼瞪大眼睛。
破军连连摇头:“不……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陆衍把引水符上下颠倒,把引风符反过来,黑板上四道符文角度一样,除却核心不同,剩下的竟一般无二!
贪狼死死盯着黑板,用眼睛对比每一根线条,破天荒地感受到一阵眩晕。
事实如此清晰,半分辩驳不得。
陆衍负手而立:“几位师叔师伯,可需要我继续解构吗?”
破军以手撑地,咬牙要说些什么。
文曲伸出手,以不可拒绝的姿态按住破军,他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眼睛中全是那四道符文,他思考自己的前半生,甚至天衍宗的前半生,冥冥中似乎察觉,修真界未来即将被眼前这个入道半年的孩子而改变。
道心在你来我往的辩论中逐渐融会贯通,仿佛天衍宗沉积多年的典籍也活了过来,促使他回去钻研。
不破。
果然不破不立。
文曲的肩膀放松下来,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有种说不出的空旷悠远,他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何不在乎玉简流传出去?”
“知识无国界,”陆衍回答,“思想与思想才能碰撞出火花,而知识垄断只能带来知识控制。”②
“控制别人,也控制自己。”
文曲不明白“知识”这个词,却奇异地理解了其中的意思,他站起身,向这个比自己低一辈的孩子郑重行礼:“君之胸怀,文曲不能及。”
这才是真正将陆衍放在与他同一高度上。
贪狼也随之起身:“老身受教。”
破军重重呼出几口气,他脾气不好,却听师兄的话:“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此番茕顾峰论道,陆衍陆不破赢!
神造化宗弟子们跳起来欢呼。
拂衣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剑修使劲鼓掌:“小师弟厉害!”
皎如烟神色迷离倒在鹤年身上:“爽到我身心通透!”
鹤年没顾得上闪开,任由皎如烟倒下来:“小祖宗无敌!!”
寻苍“啧”了一声,把抓得快窒息的兔子松开:“哼,勉勉强强。”
热烈气氛中,神造化宗与天衍宗建交友好关系,一尘道人把徒弟抱过来揉了又揉。
贪狼羡慕得很,故意酸溜溜开口:“一尘师兄,不破名字中带有‘衍’字,可见与我天衍宗有缘,不知一尘师兄是否能割爱?”
一尘道人:“……”
怎么谁都来挖我墙脚!
文曲蹲下来,平视陆衍,再次致歉:“破军一向口无遮拦,不破可以尽管教训。”
陆衍摸着下巴:“好说好说,不过有件事我倒是想请文曲师伯帮忙。”
文曲笑道:“只要我能帮得上。”
陆衍数着手指头:“我开了一个学校,弟子越来越多,老师却没有几个,而且我听说啊,天衍宗有许多不外传的古籍,我很想研究一下……”
“还有还有……”
贪狼来到文曲身边,只见师兄拍着她的肩膀,严肃说道:“师妹,你带破军先行一步,我应不破邀约,要在茕顾峰开讲几日。”
挖墙脚不成的贪狼:“???”
陆不破讲不讲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