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撑起手臂瞧了瞧双眼紧闭的小郎君,他呼吸绵长,似是熟睡。
桌上的烛台泣泪,虽已黯淡,总归还是有?些光亮。
趿着鞋吹灭桌上的残灯,就?着透过窗的月色清辉,苏锦静静坐在了床沿。
宋家出了大事,一切都与她最初料想无?二。
想当初她被宋致领着一群小郎君奚落,伤心之下曾误入了一个?巷道。
那里停着的马车,还有?那一对相?依的人影。虽然那时候她哭得难过,并未看?清。
可紧接着,便有?人送来有?毒的桃花酥。若不是小花贪吃,哪里还会有?今日的苏锦。
尤其在小库房里,当宋致告诉她宋绵身世之时。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苏锦都以为当年那包桃花酥,是刘仲英派人送来灭口所用。
她那时应该是被人认了出来,才会遭人惦记。
所以在县衙的那段日子,苏锦一直都在暗中观察刘仲英身边的所有?人,可来来回回几遍,都不见有?谁右手拇指的指甲缺失。
足见事情并非她想得那般简单。
如今宋主?夫被宋太尉关?在家中,既然宋致写信相?邀。倒是可以再去瞧瞧。
她想得出神?。
“妻主??”等了半晌的沈原恹恹地转过身,小心地倚在她身边,“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也?知道宋致不会无?缘无?故在这种情形下给小笨鱼写信,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不然小笨鱼也?不会坐在床边发呆。
苏锦叹了口气。
身侧的清冷声线渐渐慌乱,“妻主?,我,我不该藏你的信。”
苏锦依旧沉默。
修长的手臂试探地抱住他的小笨鱼,沈原心酸的厉害,却也?更怕苏锦的疏离,他急急保证,“妻主?,你别不理我。我以后再也?不乱吃醋了。”
“妻主?~”
“原原?”耳垂被人温温含住,苏锦方才回过神?来。身侧的小郎君眼角绯红,瞧着便是委屈巴巴的模样?。
“是不是我吵醒了你?”
她柔声问着,沈原心尖又酸又胀,如鸦羽浓密的长睫微颤,顷刻便有?泪花涌出。
自她受伤,小郎君不知哭了多少回。
慌忙将人抱在怀里,苏锦轻轻拍在他的后背,低低问道,“怎么了?”
“妻主?。”沈原把脸埋在她脖颈处,低低问道,“宋公?子是不是有?急事?”
“嗯。”只不过这事,她却暂时不能告诉沈原。
小郎君心中更加难过,“原原不该藏信的。”
话本里的春生就?是因为吃醋藏信,最终耽误了正事,与心爱女子渐行渐远。
沈原可一点都不想跟小笨鱼分开。
“你也?是一个?时辰前才拿到的信,不是么?”苏锦一怔,吻了吻他的侧脸,“我记得当时有?人敲门,你出去了片刻,回来便有?些不自在。”
“妻主?怎么知道?”沈原呆住,他可是瞧了好几眼,确认小笨鱼专心读书后才蹑手蹑脚走出去的。
亏他还以为自己在苏锦眼皮子底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小郎君颓然地叹了口气。
苏锦面上微红,哪里敢说实话。
自他亲口说了秘密,这些时日,她虽日日捧着书,可只要?沈原待在身侧,她的心思?就?会不自主?地跟着他。
想要?看?看?他在忙些什么,想要?和他黏在一起。
轻轻将那些暗藏的心思?掩埋,苏锦浅笑,“那会已经宵禁,就?算我要?回信,也?得等明一大早。”
“所以,你跟春生不一样?的。”她知晓他的担忧。
沈原悄悄揽紧苏锦,心里咕噜噜冒着甜滋滋的泡泡,“那宋公?子找妻主?什么事呀?”
他的小笨鱼真好。
悄悄吻上她的锁骨,小郎君犹疑了片刻解释道,“我,我这不是吃醋,妻主?不想说也?无?妨的。”
“也?是一桩陈年旧事。”苏锦趴在他身上,有?些低落,“小花替了我一命。”
“妻主?是说桃花酥的事?”小郎君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那日小笨鱼没听到他的秘密,他目前还装着失忆呢。
“啊,小花是?”沈原急急拐了话头,苏锦刚刚还失落的心登时有?些忍俊不禁,配合着他道,“是一只小猫。”
“妻主?喜欢猫么?”小郎君松了口气,还好小笨鱼没听出来。
“倒也?不是。”苏锦摇头,“我与宋公?子定亲之时,曾跟随母亲去往宋家。”
“只不过那时宋公?子避而不见,后来我便溜去院里。”
苏锦轻轻一笑,想起那时好奇心重?的自己,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她那时年幼,天不怕地不怕。听见宋姑娘房中有?人哭喊,自然涌起一股侠义之气,偷偷探了进?去。
房间不大,上了锁的衣柜从里被拍的咚咚作响。
“是谁在里面?”
小小苏不敢冒然开锁,万一就?跟府里嬷嬷讲得故事那般,里面锁住的是吃人的精怪,她岂不是成?了罪人?
“呜呜呜......”
偏里面的声音又只顾着哭,小小苏左思?右想,总归她现在是偷偷溜进?了别人的房间,也?不好一直守在这。
况且眼下□□,又怎么会有?精怪,嬷嬷可说了,精怪都是在夜里出来,专门吃不上床睡觉的捣蛋鬼。
“你别哭了,我帮你打开门。”
垫脚拨开衣柜上的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