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里本就宽阔,瞧着就更加显眼。
顾执勾唇,肩头一动,衣领敞开更开。饶是苏锦一个女子,不经意瞥过,都有些讶异。
红梅盛开,实在是激烈的很。
身侧的低语越来越小,余光扫过正要抬眸的郎君。
苏锦猛地起身,半步向前,将沈原的目光挡得结结实实,“殿下,苏某想起一不解之处,不知可否劳烦殿下为之解惑?”
竹青似竹,微微躬身行礼,衣衫下垂,勾出一段细腰。
她问得是《文玉恪论》中最为浅显的一点,初时顾执还有些自傲,一来一往间,竟是频频颔首。
“看来沈太傅的眼光不错,苏姑娘果真有大才。”
雏鹰未展翅时,尚且知晓爱惜羽毛。更别提此时的顾执,爱才之心涌起,也不愿再做出个浪荡模样。
她拢好衣领,笑道,“苏姑娘坐着说,你我之间颇为投缘,不必拘束。”
“是。”苏锦转身回座。一起一落,余光略过身侧的沈原,见他阖目养神,心底又有些不安。
也不知刚刚那番言辞,是否太过声高。
他本就不舒服,应是最厌吵闹才是。
可顾执正在兴头,她也只得尽量坐得离他远些,又沉了声才一一应了顾执的问话。
三处矮桌,沈原眯着眼粗略估量了苏锦与宋致的距离,嘴角一撇。正巧看见宋致偏过头盯着苏锦的模样。
他沿着宋致的目光瞧去,宽大的竹青衣裙下隐隐还能瞧出刚刚那两处丰腴里的一段细腰。
想起那个无法言说的梦。
沈原耳尖骤然变得滚烫,只紧紧攥住袖里的手帕。
那边的宋致也红了脸,不知低头在想些什么。
从湖心岛的码头上岸,许是刚刚胡思乱想的后劲太足,沈原并未像之前那样难受。
阁楼二层已经备好酒菜,顾执自然是上座,
苏锦在左,其余郎君在右。
左右之间隔着一层轻容纱,只映出朦胧人影。
偶尔从门窗溜进些许凉风,纱帘轻飘,总能不经意间目光相撞,落下半面羞思。
戏台在一楼,等顾执点了戏,很快便咿咿呀呀唱起了男痴女怨。
开锣开席,沈原这才见识了什么叫长袖善舞。
只要他稍一皱眉,柳茗便嘘寒问暖,亦或是宋致抿唇,便有香茗递上。
半日下来,柳茗一直都是副笑容和善的模样,没有半点不愉,只生怕自己招呼不周,戏过一半便又指派了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厮贴身照顾,就连淮安,也被安排到外面游廊吃酒。
沈原眉头一挑,吃喝更加谨慎。
甚至于有几杯果酒,都是宋致主动替他挡下。
“你......少喝点。”
纵使再看不上宋致在女子面前的轻佻,但他毕竟是个男子,总不好在外喝得醉醺醺的。
尤其,沈原总觉得,顾执今日看宋致的眼神也有些腻歪。
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杯盏,沈原瞧了眼宋致微微泛红的面容,又好心道,“刚刚柳公子说着阁楼后有一处花园,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也好醒醒酒?”
知会过柳茗,两人一前一后,随意走在群花之中的鹅卵石小路上。
沈原爱花,瞧见合心意的便停下来仔细嗅嗅,好好观赏几番才会离去。
这时节,桃花正盛又极易被风吹散。
沈原仰头注目,嘴角的笑还未扬起,咔嚓—
那截最具禅意的花枝便被人掰了下来。
沈原错愕地看向宋致。
那双桃花眼里清醒异常,扬了扬到手的花枝,笑道,“我与沈公子不同,既然爱花,便要藏在手中,不叫旁人再打它的主意。”
风起,离了树干的花枝转瞬就被吹得七零八落。
刚刚还笑着的宋致面色陡然生冷,狠狠将花枝一掰为二,“可若它注定不属于我,那我宁可折之败之,也绝不拱手让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原紧紧盯着面前古怪的郎君。
“沈公子莫怕。”宋致放轻了声,缓缓靠近,“我不过是想问,沈公子可对苏姑娘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