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安深深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
杯中紫红色的液体看?上去晶莹剔透,还?散发着甜中带涩的淡淡香气。
余海王目光炽热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想要催促她搞快点,却又不想显得自己太过急切、从而引起怀疑。
就在这时,坐在圆桌对面的梁绵忽然猛地站起身,小跑两步在他俩身边站定,劈手夺过江雪安手中的酒杯,就将里面的液体朝余海王口中灌去!
整桌人顿时目瞪口呆。
江雪安则微微蹙起秀眉,意味深长地瞥了梁绵一眼。
余海王脸色骤然扭曲,猛烈地咳嗽了好几下后,顾不上周围还有一?圈人正在围观,倏地将右手伸进喉咙里,试图给自己催吐。
所有人:!!!
这是……
江雪安杯中的红酒就来自餐桌上摆放着的这瓶酒,余海王刚才敬酒时也是直接从同一?瓶里倒出来的。
他现在这副“酒里有毒”的表现是怎么回?事?
电光石火间,众人灵光一?闪。
难道……这酒里真的有毒,而他就是那个下毒的人?!
不然他怎么可能是这种反应!
当初江雪安刚升上销售经理?时,余海王就曾在部门会议上表达过不满,还?因为心眼狭小,会后直接请了几天假没来上班。该不会他那时就有打击报复的计划,只是出于谨慎一直没有实施,而这回?江雪安再度晋升,才终于彻底点燃了他的嫉妒心?
不一?会儿,就连其他人也注意到这边的不对,纷纷凑过来围观。
方圆几米内一?片静默,只有轻柔的音乐应和着余海王的干呕声,听得围观群众阵阵反胃。
江雪安沉着地拉住一位服务生,快速说道:“能帮忙从厨房要些蛋清过来吗?麻烦动作稍微快些。”
“好、好的。”对方愣了一?瞬,匆匆朝门外跑去。
接着,她又立刻拨通了医疗救护电话,简略交代完这边的情况后,才转头看?向站在一旁愣神的梁绵。
“我……”梁绵下意识开口解释道,“我刚才好像看见余哥在江总监的杯子里下了药,但又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我怕江总监喝了酒后会出现什么?问题,脑子一?热就——”
话音刚落,试图催吐却没能成功的余海王似乎放弃了挣扎。
他满头虚汗地瘫坐在地,弓着背双手紧捂腹部,咬牙切齿地抬眼看向梁绵。
江雪安扬扬眉,对梁绵说:“看?来你应该没有看?错,酒里的确被加了东西,只不过大概不是什么?毒/药。让我猜猜……该不会是泻药吧?”
余海王痛苦地剧烈喘息了几下。
一?开始他的确考虑过投毒,可冷静后想想,事后不被查出来的可能性太低,到时候自己还?得负法律责任,实在得不偿失。而若只是下泻药就不同了,他下的剂量不至于对人造成生命危险,最多只会让江雪安在众人面前出个丑,还?不至于到追究刑事责任的地步。
别看这位江家大小姐好似气场很足,但再怎么说也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脸皮薄得很。
若是在公司年会现场社死,说不定她会连夜递交辞呈呢。
可明明一切计划得好好的……怎么到头来,受此折磨的人却变成了他自己?!
都怪梁绵这个爱管闲事的!
由于南苑饭店地处市中心,不过五六分钟后,救护车就到达了现场。
此时药效还?没来得及正式发作,余海王哼哼唧唧地被扶上担架抬走,只留下一?餐厅的同事风中凌乱。
米舒吐出一口浊气,庆幸地说:“安安,多亏你反应快,及时叫了救护车。要是等到他那啥之后再打电话——yue,光是想想就觉得辣眼睛。”
江雪安无奈一?笑?。
其他人:“……”默默放下手中的筷子。
出了这场闹剧后,众人纷纷没了胃口,宴会早早散场。
见其他同事没注意到这边,梁绵小心翼翼地凑到江雪安面前,轻声道:“江总监,您没事就好。要是您真不小心喝了余哥敬的酒……现在可怎么办呀。”
她竭力绷住表情,但眼底还?是忍不住流露出求表扬的神色。
“不会有那种可能。”江雪安面色淡然地穿上外套,利落地将长发从衣领里撩到肩后,“离开视线的酒不能再喝,这点防范之心我还?是有的。”
梁绵笑容微僵。
所以,即便她当时没有任何行动,其实江雪安也不会中余海王的计?
那她岂不是在自作聪明一场后,又自取其辱地过来讨赏?
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单肩包,江雪安临走时还好心劝慰了几句:“你‘见义勇为’的初衷我很欣赏,但以后行动前最好先冷静思考一?下。这次的情况比较幸运,他下的只是泻药而已,如?果是毒/药,恐怕你现在人就在派出所了。”
“……”
被她这么?一?说,梁绵才猛然感到一阵后怕。
当时她只想着要在江雪安面前表现一?番,被提拔的几率也会更大些,而空口无凭的解释总归没有亲眼所见有说服力,所以才在情绪激动之下做出了冲动的事。
现在看来,她辛辛苦苦忙活一场大概是弄巧成拙了。
换作她是新任总监,绝不可能把升职的机会给到如此不冷静的人。
“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梁绵垂下头,滑落到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微微湿润的眼眶。
一?只柔弱的手却忽然拍了拍她的肩:“其实你实在不必这样用力过猛,接替经理?一?职的人选我早就决定了,实不相瞒,就是你。你这些年在公司表现得兢兢业业,资历和能力都足以胜任,不必因为陶总监的为人,就认定只能靠巴结上司才能升职,甚至为此改变了自己的初心。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