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仪随手抓了一个什么物什朝高佩砸过去,高佩慌慌张张地接住了,还得赔着笑恭恭敬敬地把那东西放到一边,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高长仪哼一声,怒道:“若不是阿允,你现在就没有妹妹了!阿允如今生死不知,你还那样对他,若是阿允真出了事,你看我放不放过你!”
高佩忙低头,诚挚认错,“是阿兄的错,阿允必然无事,待阿允好了,阿兄亲自向他致歉。”
高长仪咄咄逼人,“还有方明,人家一个大夫,费心费力救人,昨夜要不是他,你妹妹还不知道要怎么办,说不定被野兽咬死撕的连全尸都没有!你不问因由,一脚踹过去,我都没脸再见人家了!”
总结就是,“你做的都是什么事!”
高佩被妹妹数落得抬不起头,只能硬着头皮,什么话都得应着。
好不容易捱到了高府,高佩刚抱着裴允下了马车,就见着高荣扶着晕晕乎乎的父亲从府里出来。
这是高暄要亲自出来找女儿。
高长仪见了父亲,从昨日到现在受的委屈全都抑制不住,眼泪就止不住。
高荣扶着伯父快步到了高长仪面前,着急地问,“阿姊,你哪里去了,我们都要急死了!”
高暄这会儿虚弱的不行,把女儿抱进怀里,也流着泪,摸着高长仪的头发,颤抖着声音问,“我女儿哪去了?哪去了啊!这得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啊!”
高佩在一旁劝,“父亲,让妹妹进去了,好歹先收拾一下。”
高荣这会儿才看兄长,见着高佩怀里的裴允,也是吓了一大跳,“呦,这是怎么了?阿兄怎么抱着他?”
高佩直头疼,只说,“先进去,进去说!”
高暄也道:“对,先进去,回来了就好,其他的都不急。”再摸摸高长仪的头发,牵着她的手入了府门。
高长仪收拾这会儿,高佩把自己知道的都跟高暄一一说了,高暄听完,抚着胡须久久地沉默不语。
高荣听说裴允是为了救阿姊才受这样重的伤,难得地没有说什么难听话,甚至还别别扭扭地去接待来给他看病的太医,一旁奔波着。
青鸢流着泪给高长仪洗了澡,浴汤换了一遍又一遍,又细细给她洗了头发。
高长仪头发只擦了个半干,连熏都不熏,穿好了衣裳就去找高暄。
高暄看见她就是心疼,忙叫她到那边把头发熏干了然后喝些安神的药去休息。
高长仪道:“我有事要对父亲说,还有阿兄。”
高暄就有些愣,“什么事?”
高长仪皱着眉头,道:“我从那位冯姊姊屋里出来,被人敲了头,昏过去了。”
这是高佩也不知道的,忙问:“是谁?谁这么大胆子!敢这么做!”
“是陛下。”高长仪平静地道。
高佩愣了那么一下,然后黑着脸,不说话了。
“阿敛掳了我去,并没有做什么,我跟他说了几句话,脱了身,然后便遇到了要杀我的人。”
“他像是在那等着我一般,他一定知道我会从阿敛掳我去的那个地方出来,他是要杀了我的,要不是阿允突然出现,我必然成他刀下亡魂!”
高暄未曾出声,高佩已然一圈砸上他面前的几上,脸色青白交替,气的不轻。
高长仪同高暄不约而同地看了他一眼,但都没有出声,高长仪继续道:“我很疑惑,阿敛怎会掳我?他怎么敢?一定是有人对他说了什么,只要是特别熟悉他也对我有了解的人,都能明白,阿敛不可能会对我做什么,我一定能安然无恙地抽身而退。”
“我一开始觉得是宫中的皇后,是她要杀我,但是杀了我同顾氏没有任何好处,就算是旁人要拿我做要挟父亲你们,肯定要留我的命,活的我才有那个价值,但那个人是确定要杀了我的,绝对没有别的打算,他就是要杀了我。”
“于是,我便一点都不明白了,到底是谁?要做什么?”
高佩胸口起伏不定,怒发冲冠,直呼郭敛的大名,“郭敛!简直是疯了!他怎么敢!”
高暄便教训道:“住口,怎么敢直呼君父的名讳,连同长仪,以后切记不可如此。”
高长仪同高佩一同应是。
高暄又道:“若真是如长仪所说,父亲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竟要取我女儿的命?”他转头对高长仪说,“长仪,你日后不可再擅自离府,明白了吗?”
高长仪恭声应是。
高暄高佩两人都在思虑此次幕后指使是谁,目的为何,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
高长仪偷偷瞥父兄两眼,手指交握,呼了口气,抬起头,冷静自持地道:“父亲,兄长,我与阿允情意相通,他更是因救我如此,我已许诺,要嫁与他为妻。”
她在一室死寂中,走到高暄面前,行了大礼,伏在地上,低声道:“女儿不孝,求父亲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