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暂且不说莫澜清什么想法,白东东倒是先炸了,连忙道:“什么?有人让你杀他?”
“这怎么了?”大汉不解道,“难道你认识那人?”说出这话,他全身上下的神韵就变了,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白东东看。
白东东也形容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只觉铺面而来一股寒意,如同一群饿狼将他包围,让他整个人下意识抖了起来。
似乎下一刻,他就会死去。
但现实中的下一秒,他便被莫澜清握住了手,这个举措,让他整个人又镇定了下来,似乎刚才的寒意,只是他的错觉,一瞬间连身体都暖和了不少。
莫澜清抬眸轻声道:“的确,我们认识。”
大汉不知何时已改了神色,他恭敬道:“能不能告诉我?”
“那你先告诉我们,是谁让你杀他?”白东东不懂他的态度怎么一直变来变去,但还是直言道。
大汉有些为难道:“雇主的名字,我不能说,不然我这一行做不下去了。”
“没事啊”,白东东糊弄道,“你告诉我们,我们不告诉别人。难道你不想知道,对方在哪里吗?”
大汉挠了挠头,说:“行,我告诉你,但你真的不能告诉别人。”
白东东心想,这人也太好糊弄了吧?连忙说一定不告诉。
大汉便说:“那人叫莫正阳,他跟我说,莫澜清如今在泰永县,让我前去杀他。现在该你和我说了吧,莫澜清到底在哪?”
也姓莫?
白东东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眼莫澜清,却发现对方神色不变,似乎并没有多少惊骇,他笑着说:“那莫澜清如今已去了黔城,你在泰永县是找不到他的。”
大汉听到这话,竟是信了,连忙朝着莫澜清鞠了一躬,说多谢这位大侠了,还将自己牛皮纸里的一块方形的铜币放到了地上,说这是谢礼,以后遇到他的小弟,这铜币能派上用处。
说完这话,他理了理身上湿透的衣物,再次踏入了雨帘。
白东东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莫澜清捡起了地上的铜币,交到了白东东的手中,温声道:“你收着吧。”
“这、这……”白东东也没拒绝,将之藏到了怀中,抬眸看了眼莫澜清的神色,也不知该说不该问。
对方却不是很介意,轻声道:“你想问莫正阳的事情?”
白东东点了点头,而后又摇头道:“你不想说没关系的,我没有……”很在意。
“他是我弟弟”,莫澜清打断了他的话,他轻声道,“同父异母的弟弟。”
回答莫澜清的是,白东东的沉默。
氛围一下子沉寂了好多。
良久之后,白东东起身,拍了拍莫澜清的肩膀,笑着说:“辛苦你啦。”
莫澜清摇了摇头,嘴角勾出一抹笑意,轻声道:“咳咳,谢谢。”
白东东看到故作坚强的莫澜清,感觉实在心疼,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安慰的立场,便脸上带笑地说要去捡些稻草,方便晚上睡觉。
莫澜清点了点头,望着白东东离开的背影,嘴角的弧度却深了些。
他倒是没想到,原来“羸弱”还有这好处。
白东东捡了稻草回来,将之铺好,然后又起身摸了下衣裳,发现还有些湿,听着屋外的雨声,也知道今日回不去了,便跟莫澜清道:“今日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莫澜清没有意见,白东东就将对方轻轻地抱了起来,抱到了稻草上,让对方睡在里面,而自己守在外侧。
由于没有新的木柴添加,那堆柴火的光芒终是淡了下去,白东东穿来至今,还没遇到过如今的状况,翻了好几个身,都没睡着,尤其是想到刚才听到的糟心事,就更睡不着了。
他隐约间有些知道,为何莫澜清是最终反派了。
这分明就是被逼的!
同父异母的弟弟竟然派人来杀他,虽然派了个不靠谱的(路痴还脸盲),但这回只是运气好,若是运气不好呢?
白东东简直难以想象,莫澜清之前都遭遇到了什么,怪不得,对方的身体一直这么虚弱,而且、会不会……
想到这里,他几乎想要问出来,但终究咬牙没说。
睡在里面的莫澜清似乎知道白东东没睡着,幽暗的屋内,他想要转一个身,白东东连忙扶着对方道:“怎么了?”
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面庞,只能瞥见模糊的身影,莫澜清伸手轻轻拍了拍白东东的后背,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东东,没事的。”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似乎一切事情都没什么大不了。
白东东听到这话,再也没忍住,他直白道:“你的腿疾是天生的?”
听到这话,莫澜清愣了,在白东东想要说对不起时,传来一声低沉的“不是”。
白东东气愤道:“是那人弄的?”
莫澜清摇了摇头,再次拍了拍白东东的后背,他轻轻叹了一声,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平淡而又温润,“别想那么多了,睡觉吧”。
白东东听到这话,就更心疼了,咬牙才没将一系列脏话骂出来。
他就故作轻松地问道:“你冷不冷啊?我有点冷的”,然后转身将对方抱在了怀中,终是伸手拍了拍对方瘦削的脊背,语调轻快极了,“时候不早了,快睡快睡。”
本来,他应该按照撩汉手册中说的那样,说一些类似于“我会永远在这里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的这种情话。
但是,嘴中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终有一天,他会离开这个地方,到时候,他曾许诺过的莫澜清,又该怎么办?
他不该,这么不负责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