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的路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已然看不清楚。
符渊说:“我会保护你的。”
皂荚看了他一眼,笑眯眯道:“既来之则安之。”
“符渊,不管你想做什么,只要你敢伤害他们,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皂荚说完,挂着那副依然人畜无害的笑,绕过符渊,跟在思甜身后,出了车门。
符渊站在原地,看着皂荚离去的背影,泛红的桃花眼中浮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道:“我......哪里会害你?”
见他还不走,司机又要赶人,却见符渊轻笑一声,大步向前。
***
皂荚下车便闻到一股泥土的腥味。
这味道太过浓烈,饶是她也忍不住皱皱眉头。不过她从小闻到大还好,只是洛香香和张依依他们早已经捂起了鼻子。
要回去的旅客等符渊下了车,冲他们打了个招呼,便依次上车了。
不知道是因为人变少了还是皂荚闻多了习惯了,等那些人走光,站台空旷起来,那股土腥味便淡了些。
洛香香和张依依拎着行李箱,看着泥汤路,欲哭无泪。
她们俩是爱漂亮的小姑娘,准备了好几套换洗衣服等着到了美人村拍照,结果现在......
别说推着箱子去村里了,就是扔了箱子,她们也不知道怎么趟过去。
皂荚看了地上的泥一眼,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小口袋,蹲下去就开始挽起裤脚,最后把鞋袜一脱,袜子装进小口袋塞进裤兜里,对众人道:“走吧?”
只见皂荚一手拿伞,一手拎鞋,白嫩又饱满的脚丫踩在黄泥地上,黄白相间的,还挺好看的。
符渊当即道:“等我一下。”
然后其他人便看着他学着皂荚的模样,也开始挽自己的花西装。
最帅最骚包的人都放下了偶像包袱,其他男生也开始学着皂荚的造型,思甜和张依依开始还有点儿惊讶,皂荚说:“这样鞋才不会脏,也走的稳。”
“我在山里的时候,下雨路滑就是这样走的。”
有女神打底,张依依和思甜牙齿一咬,也开始脱。
就剩洛香香——
皂荚也懒得单独去劝她。
行李箱再大也不能摊开来当船让她坐着划过去。
摔几次,她自然也就知道什么方法是最好的了。
皂荚没有圣母病,才不想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冷屁股。
反正泥地摔不死人。
等众人赤脚踩着泥地到美人村口的时候,雨正好停了,洛香香已经在泥里滚到没脾气了。
尽管众人在来之前,已经在网上查过关于美人村的大致状况和图片,但是真到了村口的时候,还是被古朴大气的牌坊震惊了。
牌坊不是现代村子里趋炎附会做的那种仿制充门面的东西,而是真正从古时候传下来的厚重的石质牌坊。上面的青苔和纹路,无一不显示这村子存在的久远。
牌坊两侧是被风雨腐蚀多年,木板上面的墨痕已经黯淡的对联——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这是王维的《山居秋暝》的尾联,用做牌坊上的对联,稍显奇怪,但用在这深山小村落中,又显得意外贴合。
和外面的泥浆满地不同的是,以牌坊为界,村子里的地面铺满了青石板,不见一丝黄泥,在经年雨水的冲刷下,青石板的缝隙隐隐约约冒了些绿色的苔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饭点和下雨,石板路上没有一个人,怪冷清的。
众人站在村门口,有些踟蹰——
这村子这么干净,他们总不能直接踩进去吧?
就这一人一脚一踩,青石板上落下色彩鲜明黄泥大脚丫子,就算村里人不嫌弃,他们也觉得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思甜不好意思的左脚踩右脚,悄悄扯了扯皂荚的衣服:“皂荚,你能不能招点儿水来?”
皂荚不明觉厉:???
“我能招雷,不能唤雨。”她又不是神仙。
思甜着急道:“我们总得洗脚啊。”
不然这多丢人?
皂荚:“......”
她指着村口牌坊前的古井道:“那不是水?”
众人:“......”
对哦,有水井。
水井是老式的,思甜他们只在电视上见过,皂荚看了眼符渊,符渊很自觉地挽起花西装的袖子,上前打水。
男生上去学着。
符渊打的第一桶水给了皂荚,皂荚直接对着脚丫子冲了下去——
山里的井水带有特有的冰凉,皂荚被冰了一个激灵,从车上就有些昏沉的脑子陡然清明起来。
她把水桶递还给符渊,蹲在地上,开始打量这来得不易的美人村——
这里的建筑材料和风格与洛镇如出一辙,都是用青石板砌起来的二层小楼,不同的是小楼外大多数房间都用木头围起了栅栏,并且从房子的造型和青石的磨损程度看,这里的房子明显要比洛镇的年代要久远一些。
皂荚忍不住有些想知道,洛镇已经是很偏远的地方,这春芳村更是偏僻,到底从哪里运来这么多青石?
要知道,这里本不是青石的产地。
***
众人简单收拾完,赤着脚穿过牌坊,真正踩到村里的青石板上时,一股凉意真真儿从脚底传到心头,谢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村里怎么没人?”
然而话音刚落,原本觉得眼前却突然亮了起来——
被乌云压了好久的太阳终于露出了脸,落到了青石板路上。
而炊烟下的村子也随着柴火气飘来了人间的烟火气息——
鸡鸣、鸟叫、人声纷至沓来——
仔细听起来,似乎还有哪家小孩的啼哭和阿妈哄孩子的呢喃。
似乎就是在片刻间,原本冷清的村子就突然鲜活了起来。
众人正惊疑着——
——嗄吖。
离他们最近的一座院子,木栅栏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