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吾见他神色威严,补充道,“推手和黑子那边警告一下,告诉他们还想在圈里混就老实点。”
“准备好了?”林宇问李君吾。
“就等你一声令下。”李君吾笑说。
林宇转头看一头雾水的何健,“有一个人……”
只是四个字,只是林宇看过来的一个眼神,何健顿时明白他说的是谁,原本带笑的脸霎时沉了下来。因为当孟想想的事刚一爆出来,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她千万别看到。
付简兮见状扣住他手腕,“听宇哥说完。”
“如果她没有意愿站出来我不会跟你说,也不会把人请回来。”林宇说着站起身,低头盯着他的眼睛,“她想见你。”
何健仰头看着挡住灯光的高大身影,他从来没觉得他和林宇之间存在身高差这东西,但此刻有了。这个成熟的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沉着和稳重是他羡慕且不具备的,那种厚重且温和的感觉给他一股温暖的力量。
推着他向前走,只要走,一定会见到光。
从会议室出来,去往接待室的路上所有人都默契地沉默着。
后半夜的空旷走廊上,只能听见一串串的脚步声。
到接待室门前,林宇停下转身面朝何健,抬手想拿手背蹭一下他起了鸡皮疙瘩的脸颊,最后碍于身后几双眼睛只抓了一下他的肩。
门从里面打开,李君吾的秘书出现在门里。
何健的双手蓦地攥紧,眼睛盯住沙发上的中年女人。他张嘴说了什么,但谁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他的声音被困在了喉咙里。
“何健?”沙发上的女人慢慢起身,起身时身体晃了一下,身边的人赶紧扶住她。
何健死死压制住汹涌的情绪,拼命站在原地才没让自己转身跑掉。
只是短短六年,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种模样?
“是何健吗?”女人哽咽地站在沙发旁,“是他吗?”
“高姨是我们。”付简兮揽住何健的肩带着人朝里走去,“高姨我是付简兮。”
“天呐!这些孩子怎么都长这么大了?”被叫高姨的女人破涕为笑,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眼底也真真切切的溢出哀痛。因为这些孩子多年前跟她的孩子一样大,她的孩子一直十六岁,而他们已经长成了大人模样。这个女人就是孟想想的妈妈高芫。
何健还是站到了她面前,那双粗糙的手不停地擦着他的脸。
“别哭别哭,没事啊。”高芫的声音发着抖,手上的动作温柔细致,执着地擦掉从何健眼眶里奔涌出的每一滴热泪。
何健盯着她面黄肌瘦的脸,一道道深刻的皱纹,最后目光落在那道从她右脸颊延伸到大动脉的痕上,他看着时手已经落在了那条丑陋的疤痕上,“高姨,这……”
“已经好了,”高芫拿下何健的手握在手里,仰着头愧疚地望着他,“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找我,你是不是恨姨当时没出来帮你说话?”
“没有,”何健低下头,头垂在胸口,“我没这么想过,我也没帮上你们。”
“我那会在医院,一心想死,可我死了,我们这一家子就没了,但我又不敢再出头……”高芫语气里充满绝望和悲恸。
女儿自杀,丈夫被害,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想死了一了百了,但又不甘心。那些帮过想想的孩子和老师怎么办?
“我懂,”何健赶紧打断她,“那几个人走了以后……就好了。”
“可我听说你爸出了事故……”
“高姨!”付简兮厉声打断高芫的话。
但还是晚了,何健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就连林宇一行人都僵住了。
高芫被惊得身体一颤,不明所以地看向付简兮,“简兮……”
“高姨,麻烦你配合他们做采访,麻烦你了。”付简兮扶着高芫坐下,然后转身揽住何健的肩带着人往外走,边走边压低声飞快地说:“你他妈别给我装死!说句话!”
林宇豁然起身,一把拉开付简兮。付简兮被他拽的向后踉跄两步撞在伸手接他的方俣身上。
林宇有些无措地看了方俣一眼,“我去。”
方俣皱着眉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付简兮作势要追,方俣抱紧人说:“别去了。”
何健像个上了弦的木头人似的径直出了门,遇弯就拐,最后拐进了消防通道。
林宇大步追出来,紧跑两步追着他进了消防通道。
“何健!”
回声在楼梯间里无限回荡,何健木讷转回头。
林宇急切地站到他面前很想抱住他,“对不起。”
他突然想起,车子停到轻食店外时,何健趴在车窗上看着店里说的那半句话“知道吗,我一直觉得是我……”
他当时以为何健要说的人和事是关于孟想想的,却怎么都没想到是关于何弘铭。
“她说的可能是对的。”何健一脸木然,他像是被抽离了感情的机器。
林宇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说什么能安慰他、宽慰他,让他舒服一些。
他第一次体会到对一个人束手无策是什么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