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菱双说:“先让人把邓永年盯着,防止他逃跑,然后你去县城问问枫叶自己的意思。你把邓永年说的话全都转述给她听,如果都这样了她还想结婚,那就别去报警了。让邓家多出一些彩礼,咱们帮枫叶存起来,以后有什么事,也能给枫叶做个依靠。”
秦远叹口气,道:“只能这样了。”
邓父邓母一听这事儿有转机,立马继续给秦远磕头。
“秦队长,你大人有大量!我们邓家真的很有诚意,我们三个人去年发的钱一分都没动,全都拿去做彩礼!我们不要枫叶的嫁妆,只要她愿意嫁进来就好!秦队长,还有什么条件你们尽管提,只要我们邓家能做到的,我们就一定去做!”邓父的脑门子都红了一片,急得眼泪水都快下来了。
秦远厉声道:“条件什么的之后再说,要是枫叶说抓人,今天晚上你儿子就要去坐牢!”
说完,秦远就转身走了。
民兵队的那个小伙子一直盯着邓永年,生怕他跑了。
许菱双跟秦安康也在这里站了一会儿,等民兵队又跑来了四五个小伙子,大家一齐守住邓家的院子,许菱双才微微放心。
“许老师,你回家去休息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呢,你放心。”民兵队的小伙子说道。
“辛苦你们了,过几天我们搬新家,到时候请大家吃糖。”许菱双道。
邓父犹犹豫豫的拦住许菱双跟秦安康,低声说:“秦老二,许老师,我们家真的会好好待枫叶的,我用这条老命跟你们发誓。只要枫叶愿意嫁进门,以后她可以不用下地做工分,反正我们家三个人养她一个,怎么都够了。”
许菱双说:“我们说了不算,得看枫叶是怎么想的。邓大叔,你有空跟我们在这里说话,不如去给你儿子上上课,教他怎么做一个有良心的人。”
说完,许菱双就跟秦安康回去了。
最近家里事情多,许菱双的学习任务又落下了很多,她很着急,吴子华倒是一直劝她慢慢来。
“菱双,小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晚上一个人就别做饭了,来我们这里吃饭吧。”秦安康说:“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回去洗个脸休息一下,一会儿饭好了我喊你。”
“好,谢谢小叔。”许菱双回了自己家。
出了这样的事,秦安康也没有心思做什么复杂的菜,就简单煮了一些咸肉丁菜烫饭,然后就喊许菱双过来一起吃。
饭桌上大家都不说话,吴子华简单考了许菱双几个问题,大家才慢慢开始交谈了。
因为秦枫叶的事,让收养吴田七的问题也拖了下来,好在吴田七年纪小,这几天跟小伙伴们玩的很开心,倒也不怎么记得之前的忧愁了。
吃了饭,许菱双帮忙刷锅洗碗,刚刚收拾好,秦远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秦安康赶紧把他喊进来,然后把留给他的菜烫饭端出来给他吃。
秦远喝了一大杯凉水,摆摆手说:“我被枫叶气的吃不下。”
“怎么了?枫叶一定要跟姓邓的结婚?”秦安康问道。
“是的,都这样了还要结婚,也不怕结婚后姓邓的对不起她!”
许菱双说:“既然是枫叶自己的决定,那就随她吧。好在咱们现在有邓永年的把柄,他们不敢对枫叶不好的。”
秦远握住许菱双的小手,叹口气道:“枫叶真的跟我妈一样蠢,但是没办法了,我只是她哥哥,连爸都劝不住她,我能做什么呢?今天晚上先不管了,等明天邓家过来提亲,再把彩礼钱多要一点儿,然后我再去银行开个存折,帮枫叶存起来。邓家这几年日子好过,再让他们给枫叶买个缝纫机。枫叶以前针线活做的还不错,要是能学个缝纫,以后万一过不下去了,自己也有门手艺。”
秦枫叶是个好命的姑娘,有秦远这样的大哥处处为她着想,可惜她就是不开窍。
第二天早上,还不到七点,邓家人就全都跑来秦家了。
秦富贵从医院回来了,他昨晚上没睡好,脸黑沉沉的,让邓家人看了都很担心。
邓永年被他两个弟弟推了一下,他两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秦叔叔,我是枫叶的对象,那个……我们来提亲的……”邓永年支支吾吾开了口。
秦富贵说:“提亲可以,彩礼钱太少了不行。”
“你们要多少?只要我们家出得起,都好商量。”邓父赶紧说道。
“一百五十块,少一毛钱都不行。”秦富贵道:“还要给枫叶买一台缝纫机。”
这在乡下算是巨款了,光荣公社产粮高,到年底一个满工分可以发三十元钱,也就是五年才能挣来这么多现金。
再加上一台缝纫机,就算是公社书记的女儿也能娶回来了!
邓母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却被邓父一把拉住了。
邓父说:“这个彩礼钱我们能接受,不过缝纫机乡下人不好买,时间太紧,要是赶在结婚前买不回来,是不是可以原谅一下?”
秦远拿了一叠纸出来,说:“可以,你们邓家五口人都在这张纸上写清楚,彩礼给多少,缝纫机最迟多久可以买回来,全家人签名按手印儿,就行。”
邓永年的两个弟弟面面相觑,老三说:“跟咱们又没关系,我们还要签名按手印儿吗?”
“不签也行,那就请回去吧。”秦远冷笑了一声。
邓父拉住两个儿子低声说了什么,最后俩人才同意一起签名。
凭据也有了,秦远把那张纸收进口袋,便道:“亲事定下了,下周二就是好日子,邓永年记得跟枫叶去公社登记。摆酒的事儿随便你们家,我们这边不强求。”
“是是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邓父道:“那我现在让老大去县医院看看枫叶,行吗?我们准备了营养品……”
“行,让他去吧。”秦远说:“记得对枫叶说几句好话,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可别生出事端才是。”
秦远这是在敲打邓永年了,邓永年畏畏缩缩的应了一声,就拎着一罐子麦乳精、一瓶橘子罐头出去了。
等邓家人全都回去后,秦富贵两腿一软,跌坐在走廊上。
“爸,你没事吧?”秦远赶紧走过去把秦富贵扶了起来。
“小远啊,都是我的错。这些年,我从来没有管过家里的事,任着梁杏子在家作威作福,任着她欺负你爷爷奶奶,枫叶就是像了她,才会落得这个下场的。”秦富贵老泪纵横,拉着儿子的胳膊说:“小远,爸对不起你们兄妹两个,对不起……”
秦远先秦富贵扶到堂屋坐下,才低声说:“好在爸你现在醒悟过来了,以后你在村子里,多盯着枫叶,别让她做坏事蠢事,也就行了。爸你也别哭了,等枫叶嫁去了邓家,我陪你去找妈离婚。”
家里的烦人事儿总算解决了一件,等秦枫叶出院后,秦远跟许菱双终于在礼拜天搬进了新房子。
老屋里那些才买不久的家具也都搬进了主卧室,秦远还添置了一个带穿衣镜的挂衣柜,看着很洋气。
书房布置的比较简单,只在窗下放了一张写字台,写字台上有新买的烛台跟煤油灯,方便许菱双夜里学习。
墙边还有一个秦安康亲手做的竹制书架,打磨的很光滑,绝对不会弄伤手。
秦远还买了一批全新的锅碗瓢盆,又在县城弄了很多电影海报贴在墙上,窗户上贴了窗花,整个新家显得喜气洋洋的。
放过鞭炮,客人们全都涌进来坐了满满两桌子,大家一起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饭。
秦远比较舍得,所以每张桌子上都有红烧鱼跟红烧肉,许大海吃的满嘴流油,还问要是有剩菜能不能给他带回去。
姚翠花嫌他丢脸,赶紧说:“你们别听他的,这人就是嘴馋。”
秦远说:“没事儿,一会儿要是有剩的,岳母直接端回去就是。”
因为饭菜准备的很多,白酒开了两瓶,米酒也煮了一大锅,所以最后还真剩下了一些菜。
许大海就高高兴兴的拿了一个干净的大碗,把剩菜全都端回去了。
姚翠花还在跟许菱双说话:“你现在住上新房子了,秦远又心疼你,以后你不用管咱们家的事儿,好好笼络住男人的心才是正经事儿。”
许菱双不置可否,姚翠花说:“我知道你生的漂亮,不过光漂亮也没什么用,我当年也漂亮,嫁给你爸最后生不出儿子,没几年他就开始嫌弃我了。所以啊,你别光顾着上班,得赶紧给他们秦家开枝散叶。”
“好的,妈说的有道理,我都记下了。”许菱双赶紧转移了话题:“米桶搬去妈的屋子以后,奶奶现在还去偷米吗?”
“去的,大前天她把三妞四妞弄出去捡柴火,她就摸去我屋子里想要撬锁。不过秦远给我们装的新锁比较结实,她弄不开,但我回家之后,看到上面有划痕,就知道是她弄的。”姚翠花说:“这老太太才六十出头,人家邓永年的父母跟她差不多大,每年都是满工分。就算是秦远的三婆,人家家里不缺口粮,可是整日在家不是做饭就是磨豆腐,一刻也没闲着。你奶奶倒好,不干活还尽想着吃白米饭,真是气死我了。这种日子啊,我早就不想过了。可下头的几个还太小了,能怎么办呢?”
许菱双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好在姚翠花就是想找人发泄一下,说完她自己也爽快了,便高高兴兴的拿着一包糖果回家去了。
住进新家的当天晚上,秦远终于找到机会跟许菱双一起洗澡了。
新家的洗澡房是单独的,排水孔做的好,要是有条件都可以装淋浴。
他找人打的大浴桶头一回派上用场,加上天气已经慢慢变热了,许菱双就由着他,俩人在里头胡天胡地的闹了好久。
最后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是被秦远用大浴巾裹着直接抱回卧室的。
等秦远收拾好洗澡房回到卧室,许菱双都已经睡着了。
他轻笑了一下,低头亲亲她红润的小脸蛋,也心满意足的上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许菱双在新卧室里面醒过来,一时之间还有些怔忪。
新屋子的窗户做的很大,所以光线比较亮,她到处看了看,目光落在新买的挂衣柜上,才想起他们已经搬新家了。
许菱双忍不住笑了起来,便哼着小曲穿好衣服走出去。
秦远在灶屋里做早饭,许菱双快步跑进去,抱住他亲了一口。
“今天怎么这么热情?”秦远捏了捏她的小脸。
“今天高兴。”许菱双说完又跑出去洗漱,她觉得今天的天空都格外蓝一些。
吃过早饭,她拎着事先说好的水果罐头、果味饼干和糖果去了学校,邀请同事们一起分享。
“住新房子的感觉怎么样?”沈娴问道。
“焕然一新。”许菱双说:“我以前觉得老屋也可以了,但是今早在新房子里睡醒,还是新房子舒服啊。”
沈娴说:“你们俩这小日子过得够好的,要是家里人不给你们添乱,你们大概一点烦恼都没有了。”
许菱双说:“不要放在心里就行了,虽然是家人,但大家都是成年人,我跟秦远又不能代替他们去过日子。”
一整天的工作都很顺利,学生们都很听话,下午,许菱双批改好作业,备好课,正打算跟沈娴一起下班,公社小学忽然来了客人。
褚建明领着两个男青年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很眼熟,就是上回采访许菱双的顾润弘。
“老同学,咱们又见面了。”顾润弘很热情的跟许菱双握手。
许菱双有些诧异:“顾同学怎么来咱们学校了?”
“之前采访你的报道都登出来了,我特地送来给你看看。”顾润弘打开背包,将一份报纸和一份什么刊物郑重的交给许菱双。
许菱双收下报纸、刊物放在办公桌上,然后说:“你也太客气了,其实寄给我就可以了,不用大老远的送过来。”
“不远不远,刚巧我这个高中同学会开车,他开车跟我一起过来看看的。”顾润弘指着另外一个男青年说:“来,许菱双,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葛建峰,他爸爸你见过的,就是葛县长。”
“葛同志你好。”许菱双跟葛建峰握了手,就不知道还能跟他们俩说些什么了。
好在褚建明知道这位是县长儿子,便说:“二位来这里,除了给许老师送刊物,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葛建峰长得瘦瘦高高的,看上去不怎么喜欢运动,所以皮肤显得有些苍白。
他看了看简陋的办公室,说:“我从小在城里长大,没见过乡村的小学,所以这次特别拜托老顾,领我过来看一看。”
顾润弘说:“是啊,要不是葛县长调来咱们这里,老葛一直都是省城人呢。”
“那我领你们出去随便转转吧。”褚建明说:“学校倒是没什么可看的,不过后山最近比较漂亮,要是你们想看看,我就陪你们去爬爬山。”
顾润弘说:“好啊,多谢褚校长。哦,许菱双,你也跟我们一起转转吧。”
这是她的老同学,她要是不作陪好像确实不太合适。
于是,许菱双就背上自己的斜挎包,跟沈娴说了再见,就跟他们三人一起走了出去。
葛建峰一边在学校里面转悠,一边好奇的问道:“条件真的很简陋啊,这些课桌椅怎么长得不一样啊。
“乡下孩子都这样,课桌椅是从自家带来的,升班了再搬过去。”褚建明解释道。
葛建峰点点头,扭头看了一眼旁边人比花娇的许菱双,忽然道:“在这种地方工作,确实委屈我们的美人英雄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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