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是一天天过,只有如初自己知道,她是在死撑。
曾经有无数个夜晚想要自我了结,可每每想到养育她多年的叔叔阿姨,还有儿时玩伴乔滋小胖晨光哥,以及上了大学后认识的新朋友吻意丛蝶茨菇,每一个人都让她舍不得。
吻意的婚期定在八月份,她还要参加她的婚礼。
吻意在此之前特意邀请她去做伴娘,如初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回绝了。
如初觉得自己已经和薄延领证的这件事实在难以启齿,它就像是一张纯白纸上不小心沾到的污点,怎么也抹不去,难看又刺眼。
距离八月份还有一个多月,学校的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如初在海城一刻都没多待,直接叫车去机场,她昨晚就背着薄延偷偷定好了回霖城的机票。
薄延在她的学校外等了又等,已经超过二十分钟了人还没有出来,他给如初打电话,听筒里机械的女声告知他对方已关机。
他皱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不禁打开了手机上的定位系统,薄延曾经送给如初一条项链,并强势的命令过她不准摘下,那里面他安装了定位芯片。
见她正在前往机场的路上,薄延一时慌乱无比,如同被主人丢弃的宠物一般,无措又迷茫的在原地转圈圈,他以为她终于忍受不了他,要逃离去别的地方,忙火急火燎的让司机快去机场。
去机场要花半个小时,硬生生被薄延催到了十五分钟,期间他打航空公司电话查询如初的航班信息,在知道她是回霖城后,他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如初最后还是没能成功登机,薄延随后就到,她被薄延缠着和他坐下一班机回去。
如初发现这个人真是神烦,她就是不想和他一起回去才自己马不停蹄的来了机场,没想到还是被截胡了。
他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她冷着脸坐在他身旁,脸色一度铁青。
薄延小心的观察着她的神色,每每想主动开口和她搭话都被她一个眼风扫过来,恹恹的闭了嘴。
如初不去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面仿佛装了一滩死水,无波无澜。
薄延最近的改变她不是没有看到,但并不妨碍她心中对他的厌恶。
她对他的嫌恶是一朝一夕,日积月累的产物,它们在她心中扎根,随着他之前对她的恶行,不断生长壮大,最后变成一颗参天大树。
那是一颗满是黑色枝叶的树,它生长于黑暗,吸收黑色的雨水和满是垃圾的土壤,它从未见过阳光,面目全非,丑恶狰狞。
随着时间推移,那枝干中又生长出黑色藤蔓,藤蔓再生出藤蔓,无数条藤蔓纠缠,它们缠绕住栖息在它身上的倦鸟,要它窒息,要它灭亡。
如初和薄延回去后,谷雨听到消息,晚上特意回来亲自下厨。
有了谷雨和薄卿在,薄延再怎么想亲近如初也只能暂且忍一忍。
一家人吃完饭后去到客厅看电视,如初一反常态的抱着谷雨的胳膊依偎在她身边,很是依赖她。
薄卿见此不禁感叹:“我们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起坐下来聊聊天看看电视了。”
“是啊,两个孩子都长大了。”谷雨抬手抚了抚如初的脑袋,手上的温度通过如初的额头缓缓传进她的心中。
她虽不是她的母亲,却也是真真切切待她如女儿一般。
可谷雨接下来的话却让薄延的心中警铃大作:“初初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如初上了大学,也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
如初至今为止就喜欢过一个男孩子,被问及此,她的眸光暗了暗,“以前有过。”
听她这语气就是现在没有了,谷雨可惜的“啊”了一声,“怎么了?是那个男孩子不好吗?”
怎么就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呢?
如初摇头,眼中无光:“他很好,是我不好了。”
如今的她,没有资格谈喜不喜欢了。
薄延放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开,如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她在变相的讨伐他,要让他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有一瞬间,薄延差点胸闷气短到喘不过气来。
从头到尾对整件事都不知情的谷雨,不太赞同如初的说法:“我们家初初很好啊,在我心里初初就是最棒的。”
如初恬静的笑了笑,脑袋靠在谷雨的肩膀上,无话。
薄卿坐在她们斜对角的单人沙发看新闻时事,薄延坐在如初身边。
他知道如初今晚这么亲近母亲,以及刚才的那些话,都是故意的,她在故意让他难受。
薄延也的确有些委屈和不舒服,但这是他应得的。
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手轻轻拽住了如初的衣服下摆。
好像这样,才能让他的心里好受和心安一些。
薄家历代从商,薄延因为那时如初要去海城读书,便自然而然地去了海城发展。
他没靠家里,也闯出了一番天地来。
如今他陪如初回了霖城,海城那儿的项目都是通过线上沟通。
晚上大家都睡下,薄延照例进了如初的房间和她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