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原来也不很痛。”沈城揉揉温也的小脑袋,低声问她,“想吃什么?”
这简直是个伪命题,温也老实答道,“我想吃麦当劳。”
“那不行。”沈城无情大掌扣住温也的脑门儿,“再乱蹭就打屁股!”
温也羞红着脸撇他,似乎是想到什么,手背捂住嘴咯咯地笑,“居然好期待……”
“闭嘴。”沈城佯装无异起身,膝盖隔着卡其色休闲裤支在微凉的瓷砖上收拾行李箱。
温也突然反应过来不对,气呼呼指着沈城后背,“沈城,你个骗人精!你说晚上陪我睡觉,半夜不爬陪护病床那种,可是我等会儿就要出院了!”
沈城对此自是避而不答,“你睡觉就睡觉,老要滚到我怀里,那都算了,你手老去捞我裤.裆作甚?”
温也咻得翻身背对他,被子拉过头顶,“那我觉得它是我的嘛!真是的……你这个人越来越不讲道理……”
“……”究竟是谁不讲道理。
沈城提前叫好的士,温也像是小考拉一样匍匐在他宽阔的后背,直到离开医院都没再惦记起那几份护士交给她的报告。他单手提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拉开后座车门,“温女士,自己坐进去。”
沈城放好行李箱才坐进车门,温也已经报了地址,的士司机踩落油门,温也突然道,“先回我住处放行李吧,有厨房,我租了车,我们一起去采购,然后你做给我吃?”
沈城长臂一挥,搭在温也肩头,温也觉得有点沉,被他搭着的地方有点燥热,她并不想甩开,反而把头歪着搭上去。“敢情就是使唤我呗?”
“你愿意给我使唤吗?”
沈城缓缓笑了,“温也,你还挺有攻击性。”
“我可以给你煲汤呀,我们汕城人,喝汤长大的!”
“那倒不必,我家没有姑娘进厨房的习惯。”沈城状似不经意间提到,他的眼眸落在窗外的街景上,他在波士顿呆了4年,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渐渐地,他的眼里趟过一条条通往郊区的公路,似乎给他的眼眸蒙上一层山间晨雾,他哑着声音,“温也,你住处是哪里?你要回哪里?”
“回家。”温也望着排队穿过收费站的车流,好像是昨天,又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坐在沈城的副驾驶座,每一个稀疏平常的下午落日,那是通往回家的路。
“我们回家吧,沈城。”
他们没有走过千山万水,翻山越岭,毕竟人生总归短暂,日子总归平常,只是人总该有个叫“家”的归宿,和爱人在一起的地方。
温也从来不是知足常乐的人,她看过很多鸡汤,说是不一定要和在乎的人走到终点,记住相互陪伴的时光就已经足够。
足够个屁呐。
温也16岁到26岁的人生里,但凡有那么一次,觉得当下已经足够,她都不会拥有今时今日的一切。
“好。”沈城答道。
——
下车时,温也自觉没有和沈城抢车费付款,她在沈城抽出皮夹时,撅着小嘴巴亲了亲他的侧脸,“那你包养我啦……”
沈城笑笑没回复,替她拉车门。
“是什么时候买下来的?”
“上个月。”温也掏出钥匙串,把铁栅门打开,“已经让家政公司清扫过,前几天回来时,前院的杂草又从砖缝里冒出来。说来幸运,上一任主人买下它后工作需要举家搬去洛杉矶,并没有居住,衣帽间还有一些你当年没带走的旧衣物,不过霉味挺重的……书柜里也还全是你以前上课用的书籍。”
“唔,就是车库是空的。等着沈殿下将来给我买娇娇小姐标配玛莎拉蒂呢。”温也嘀咕着,自言自语,过了有一会儿,她不满道,“你怎么不说话呀!”
沈城拂去心头的酸涩,“这不听麻雀叽叽喳喳叫唤吗?”
“……哼。你要这样,我今晚就一直抓你裤.裆睡觉。”
“……呵。”沈城觉着现在不教育下温也,简直不像话,“我们不可以咿咿呀呀,你不可以咿咿,但不妨碍我可以呀呀。懂吗?”
温也的脑袋上的确冒起了“我不懂”的鱼泡泡,但祖传的温氏倔强让她梗着脖子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约好夜里和沈城一起呀呀。
沈城若有所思的眼神落在温也的发旋儿上,然后聚焦在温也白白软软的手掌,他捞起来握住,“去买东西。”
这附近有一家很大的中国城,就是不太好停车,沈城兜了好几圈都没位置,干脆就想叫温也下去先买,他兜着等,温也不同意,死活要一起去,等找到车位,天黑得彻底。
“想吃火锅。”
沈城选了几个新鲜番茄装袋,“可以吃番茄火锅,你去那边挑自己喜欢的荤菜,别拿多,多了浪费。”
温也支吾一声,扯过保鲜袋对着一堆丸子肉片挑挑拣拣。
牛肉丸被温也夹进保鲜袋。
少年不识愁滋味时,温也曾经希望沈城花钱有度,不要大手大脚,不要浪费;可当沈城真的在生活的磨练中学会这些普通人早该明白的道理,温也心里却也不是滋味,越是高高在上,跌落时便越是疼痛。
“发什么呆?我就顺口一说,你爱买多少买多少,吃剩的我来吃,哪能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