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庭说着,一下又一下的拨着林挽耳边的发丝。
两人睡前,又谈到了婚礼。
江慎庭的意思是,越快越好,不然到时候天气冷了,肚子也大了,会辛苦。
林挽却想着,要把孩子生下来了再办,婚礼和孩子的满月礼一起办,这样都好。
前半夜两个人还沉浸在结婚和未来的美好憧憬中入眠。
后半夜江慎庭就开始发起了烧。
林挽睡到半夜求抱他时,只感觉他的身体就像是要熟了般的炙热。
“阿庭!阿庭……你听得到我的声音么?”
林挽摸着他的额头,一遍又一遍的焦急呼喊着,江慎庭没有回答,他陷在了昏迷的梦魇里,一遍又一遍的摇着头,耸起高高眉宇。
林挽赶紧出房间里将老宅里准备请来的私人医生叫醒了来。
韩青云听到声响也跟着醒了从房间里出来,只看到林挽披着外套穿着拖鞋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沈神情,心疼又焦急。
屋内,两个私人医生正在给江慎庭量体温,看情况。
几分钟后抬起身对门口的林挽和韩青云道:“烧到四十度了,必须得送去医院一趟才行了,不然普普通的退烧药和治疗药物没办法让他清醒。”
好不容易安静了十多天的江家,再一次从深夜的静谧中都惊醒了过来。
高远连忙备了车,仆人将昏迷的江慎庭一起抬上车,韩青云换好了衣服也刚要坐上车。
然后就在车里,看到了一直抱着江慎庭的林挽。
“挽挽啊,你……现在太晚了,你是有身子的人,不能熬的,回去吧!有妈在,你放心,慎庭不会有事的。”
高远看着后视镜里已经担心江慎庭到脸色发白的林挽,也劝道:“是啊太太,您先回去吧。要是少爷知道您为了他大半夜的去医院熬着不睡觉,会不开心的。这心情一不好,也会牵扯到身体啊。”
无奈,林挽在众人的劝说下,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只好松开怀里的江慎庭,矮身出了车。
上车前韩青云还拍着她的手安抚着:“放心,回去吧,啊!”
林挽盯着越行越远的车尾,只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跟着远走的汽车一起走了。
回到房间里,看到她和江慎庭一起去买的婴儿装还放在衣柜旁,几个袋子堆在一起,里面是两个孩子从出生到一岁的衣服。
想起睡前还甜甜蜜蜜的谈论着婚礼,现在偌大的房间里,还残留着江慎庭体温的床上,就剩她一个人。
林挽红了眼眶,再也睡不着了。拿出袋子里的婴儿衣服,铺在床上,认真折叠起来。
叠到一半的时候,林挽再也忍不住了,抱着柔软白皙的小衣服,无声的哭了起来。
当天夜里,睡不着的,又何止是她一个人?
老爷子坐在书房里,自己给自己泡了壶茶,手里的佛珠一下一下的盘着,向来锐利的眸子,在无人处露出了疲累难过的浑浊。
他这一生,外人看来威荣不绝,有钱有势、威名远播,江宁有头有脸的人物提起他都不免要给三分面子。家里人也大都怕他,敬他,认为他是最不可冒犯的人物。
可也只有老头子自己知道心中那从不露于人前的难过和苦楚,中晚年丧妻,独子差点入狱,还染上难以治愈的病疾,所以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唯一的独孙身上。
怕他走上歪途,所以严苛教导,怕他如父亲般容易生病,所以忍痛送入军营历练。怕他爱上不爱他的人,所以故意出难题考验心性更考验意志。
看似严厉的不留情面,可每当独坐书房,想起孙子被自己惩罚的画面时,都心疼难过得不行。
如果上天真有灵,他希望病的人,是他这个已经风烛残年的老头子而不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