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时相顾无言。
回了舞团后,明舒又投入到日常的训练中,程宴洲则是去负责他乏味枯燥的工作。连纪双莞看了都不禁咋舌,她也怀疑程宴洲能不能坚持地下去。
一支芭蕾舞跳了十几遍,以至于嫩黄的月亮都在天幕点缀了许久,明舒才踏着夜色而归。
车上,女人闭了下眼,面容倦怠。
左宁不自在地待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程宴洲坐在驾驶座,举手投足自沉矜贵。
明舒睫毛眨眨,任由发丝轻扬。
男人掀眸,盯住后视镜的一脚,前奏都省去了。
他问:“很?累?”
明舒抬头捏了下眉骨,随口说:“还行。”
程宴洲抿了下唇,“知道什?么叫后期作用吗?”
明舒不懂,定定地望着他的侧脸,男人同时偏了下头,“当一个人专注于一件事,越是到后期越看重的是心态。因为能到这个阶段的人,都不缺努力和天分。”
莫名地,左宁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默契。
明舒支着下巴,转而看向街边的霓虹,“按你说的,练舞也?是做无用功?”
“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明舒。”程宴洲嗓音沉着轻笑。
女人莫名拢了下指尖,旋即紧了紧手。
她差点忘了,眼前的人先是程宴洲,而后才是她的助理。
程宴洲动了下口腔,眸色里的光又跌回。
“时间的积累确实也?很?重要,跳舞吃饭,睡觉休息都是必要的时间投入,但不包括别的闲事。”
明舒睨他,男人则是不轻不重地说完:“特别是相亲,尤其浪费时间。”
明舒敷衍地点了点头,劝告他:“程宴洲,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
男人舌尖压了下牙关,“知道,助理吗。”
明舒勾了下眼尾,“是。”
街道安静,各色商店亮着五彩斑斓的标识。夜渐渐得深了,到小区楼下时,明舒让程宴洲把车停在便利店门口。
程宴洲打起方向盘,直接问:“要买什么?”
明舒支手,“我自己去。”
男人视线紧紧攫住她,“注意安全。”
明舒张了张唇,难免觉得他小题大做,嘴上配合着:“会的。”
女人推了下车门,不动。
她以为是自己没用力的缘故,又按住推了下。
明舒眯眼,“程宴洲。”
男人抱胸,跟你她计较:“我刚刚说了什?么?”
明舒想了想,“注意安全。”
程宴洲左手摩挲着指腹,面色淡淡道:“嗯。”
下秒,车门开了锁。明舒垂眸,伸手的动作明显慢了一拍,紧接着女人放缓呼吸,优雅地朝便利店里去。
左宁偷偷地往一旁躲去,冷不丁地呆住。
程宴洲目光截住小姑娘,问:“她习惯如此?”
左宁点头,“姐姐练舞到很晚的话很?容易会饿,而且她体重一直都保持得很?好,所以可以小小地吃一点。”
男人盯住便利店的门口,眼眸藏起暗雾。
明舒的身影偶尔露出在街边透明的玻璃窗上,女人挑了些小面包,在掂了掂手里的小篮子后,又不自觉地多拿了一个。
明舒拎着面包和果汁坐回后座时,与印象里不合的缺失感让她直直地抬头去找寻驾驶座上的人。左宁朝她甜甜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明舒细眉轻蹙,“他人呢?”
左宁眼珠子转着,“程…程宴洲他接了个电话,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临走前只交代我送你回去,还说让你不用担心。”
“姐姐,他会不会是遇上了坏事啊?”
明舒问了句:“现在几点?”
左宁愣了会儿,看了眼手机,才说:“晚上九点多了。”
女人靠着椅背,眼里升起幽暗,“高估他了。”
“啊?”
明舒把小面包递给左宁,“先?吃吧。”
小姑娘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又凑近问:“姐姐,我们要找找他吗?”
明舒敛下情绪,“那么大个人不会丢的。”
左宁鼓嘴,“那…万一…”
说着,小姑娘乖乖地转回去,准备开?车。
女人咽下面包,紧接着拧开盒装的果汁,却迟迟不喝。“等五分钟吧。”
左宁高兴:“好的好的。”
然而,随着远处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明暗交错几回,左宁的小脸彻底垮了。
明舒徐徐呼出一口长气,“走吧。”
车子启动,闯入破碎的光影中。
许久,女人手肘支着额头,埋低嗓音:“程宴洲,我给过你机会了。”
——
隔天,阴雨绵绵,冷得像冰丝,钉在人的骨头里。
天色蒙蒙亮,不忍搅扰清晨好眠。
明舒却早早地到了芭蕾舞团。女人照常做了一场晨起拉伸运动,坐在舞蹈室的地板上吃着自己的三明治早餐。
北城芭蕾舞团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是内部的且自认为需要舞蹈技巧训练的舞者,可以随时随地使用特定的几个舞蹈室。
明舒很?喜欢清晨融融日光洒在地板上的灿烂,也?热爱她翩翩起舞的浪漫岁月。
林琴卡着点给明舒打了电话,问完日常生活后,话题自然而然地过渡到了昨天相亲的事。
林琴乐呵呵地说:“人还满意吗?”
明舒踢了脚,“不…错。”
“害羞了?”
明舒捂住手机,挺直天鹅颈去看头顶覆上的阴影,视线里,男人目光灼灼,却始终一言不发。
林琴隔着手机叫人:“明舒?”
女人回神,程宴洲恰巧磕下温水在地板上,紧接着曲腿坐下。
明舒捏住手机,重新搁上耳边,“我在,妈。”
林琴温声,也?不去介意几秒钟的那段空白,“那你们以后再多见见?”
程宴洲冷不丁地说:“喝水。”
林琴奇怪道:“是谁啊?”随即又多了分欣喜,“昨天相亲的男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