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看似光环闪耀,离得越近,光芒褪去之后,人性缺点阴暗的一面流露出来,崇拜之情自会减少。她也并无贬义,人嘛,只要活在人世间,终究全要被世俗和七情六欲困扰。
可凌安之,论才华是真国士,论格局凌在大楚江山之上,论胸怀好似容得下巍巍昆仑,她距离越近,越觉得高山仰止的崇拜之心更重,从未将些小的个人得失、他人好恶放在心上。
对她,一旦接纳,则信任甜腻,褪去一身光环,像个小子似的陪着她胡闹。
她靠坐在床头,想着凌安之曾经也在这间屋子里带着坏笑晃来晃去,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凌安之母亲妹妹已死,世上除了以后的儿女,可能没有和他血脉相连的人了。她承认自己是小醋坛子,凌安之说她是自己最后一个女人;她家族饱受子嗣问题困扰,若没有子嗣,难道不是平生极大的遗憾吗?她难道还真会用感情辖制他,由着他断子绝孙吗?
她想着,心下复杂五味杂陈,拿出凌安之从去年开始给她写的私信又看了两遍,凌安之是左撇子,更喜欢用左手写字,笔走龙蛇写字极快,除了蘸墨极少抬笔,一半以上的字她辨认起来困难。
这宠溺的笔触,哪里像个严肃的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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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冬雪太大,余府银装素裹,觉得每天家丁全在忙着扫雪。可能有些事忙起来,感觉时间过的也快,一晃眼已经正月初六,她这些天在太原整理甘州研制的药方,细细分析每一味药性的搭配,一天也不敢松懈,俨然已经是半个解毒专家。
这一忙就是快到午饭时间了,她转了转酸痛的脖子手腕,看胡梦生探头探脑的门也没敲的进来了。
胡梦生背着手,贼头贼脑的嘻嘻一笑,开始故弄玄虚:“少主,你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余情手快的很,伸手冲着胡梦生脑门一个暴栗,趁他分神“嗖”的一下子把小盒子抢到了手。
胡梦生摸着脑袋瓜:“我看小姐也不需要侍卫队了,这手速简直是毒蛇之吻。”
打发了胡梦生,她看着小盒子发笑,不知道凌安之又在里边装了什么东西。
去年一盒子老鼠肉,差点没把她害死。
待她自己拆开了这个包装严实还塞了软布的小盒子,大为惊喜——却是一个翡翠摆件,绿色极品玉石雕成了一个小桥的形状,桥下俱雕成大小数只喜鹊,桥上雕栏画柱,还连着一个小小的凉亭,精致异常,巧夺天工。
余情一看,便知道是凌安之亲手所雕,这三哥的手也太巧了,重的东西能拿得动潜龙擎天戟,轻巧的东西能摆弄得了雕刻用的三角钉和尖针。
她爱不释手,反复用软布擦拭,之后在桥下发现了两个小字——太原。
不知道的看到这两个字也不会多心,以为摆件是在太原生产的,只有余情明白,这是说下次见面的地点,是在太原。
可是近日雪灾,边疆吃紧,哪是那么容易出来的呢?
她没胡思乱想多久,当天入夜,她刚从自家的药房里出来——清点药物,将一些较为珍贵市面上最近买不到的分门别类的包装起来,打算派快马送到京城去。
刚推门进了会客厅,便见到一蓝衣男子在地上蹲的溜直,正拿着剪烛花用的剪刀在不怀好意的认真修剪天仙卉——不是凌安之是谁?
她欣喜难耐,话也来不及说一句,直接往他身上一扑,慌的凌安之连忙把剪刀举过了头顶:“看着点,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余情吐吐舌头,不以为意,看凌安之风尘仆仆,一身凉意,应该也是刚刚偷偷进屋,伸手就环住了他的脖子用头顶磨蹭他的下巴:“三哥,这边疆这么忙,路这么远,你怎么突然来了?”
凌安之低头握住余情肩膀,这个知冷知热的小人儿已经让他沉溺其中,挨半月如隔三秋,隔一段时间不见一面便难解相思之苦:“过年了,想我家小魔鱼儿了,来看看你。”
余情扶着他的肩膀仔细看他,见他浑身冰凉,面色冷成青白色自带紫调,透明的仿佛血管也看得见,手上有几道风吹出来的小口子,便猜到他可能连夜也在赶路,没怎么休息过,心疼的心口窝发疼:“三哥饿了吧?冷不冷?你稍等一下。”
出门让胡梦生送来宵夜,给凌安之倒上热茶,将窗帘全部放下,插死了门,忙活了一通才算是坐稳。
——家里三位父辈全部在家,在他们眼中这典型的偷汉子,偷的还是假戏真做,真要当成他们家女婿的西北侯,确实要更小心谨慎才行。
凌安之舒舒服服的喝了热茶吃了口热饭,终于觉得不那么冷了。
余情换上便装,已经给他准备好了热水,端着一条长长的浴巾在水汽氤氲中看着他笑:“西北郎,让本澡堂小工好好服侍一下你。”
凌安之心里痒痒:“哎呦,名为服侍实为饱眼福占便宜,那本帅不是要吃大亏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报告,大大,鹊桥在天上,地上没有鹊桥。
毕毕:谁说没有?看大帅搭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