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黎野颤声道:“没了……”
“……?”谢未弦先是迷茫的眨了眨眼,然后才眯了眯眼睛,有点疑惑,“什么没了?”
“……林青岩没了。”
陈黎野抓着他的手微微发抖,哭腔染得声音都颤抖得不像样,说:“在地狱里死了……然后在我面前……”
他越说声音越抖,到最后彻底是说不下去了,埋在谢未弦怀里崩溃地哭出了声。
谢未弦一言不发。
他垂了垂眸,什么也没说,把没撑伞的那只手放到了陈黎野的头发上去,安慰一般轻轻地摸着。
陈黎野抱着他哭,他那些被本性压抑着的崩溃终于在此刻全部得以解放,哭得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谢未弦抬了抬伞,看向了天空。
空中的云还是很厚,看来一时半会儿还晴不了。
雨还是下得很大。
他们就在那里呆了十五分钟。等陈黎野差不多哭够了之后,谢未弦就领着他回了家。
谢未弦进了家就去给他拿了毛巾,马马虎虎又手法暴躁地给他猛擦了一通头发后,说:“先去换身衣服洗个澡,今天外面那么大雨,我看你估计要得病,去挣扎一下。”
陈黎野没什么精神,捂着谢未弦按在他头上的毛巾,无精打采地嗯了一声,走进了卧室里。
“……”
谢未弦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但没说什么。
陈黎野一进卧室,就发现床单已经被换上了新的了。他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屋子里一共就两个会动的,这肯定是谢未弦做的。
陈黎野没什么感想。他一边解开上衣扣子一边去打开了衣柜,准备把睡衣找出来,洗完澡后换上。找到了睡衣后,他就拿着进了浴室。等洗完了个热水澡后,他一出来就看到谢未弦还坐在客厅里,举着个毛巾等着他。
陈黎野:“……”
他刚想去拿吹风机。
谢未弦跟吹风机,他当然选前一个。
陈黎野顺从地走到他那边,坐在了地上。他家的沙发矮,两人的高低差差不了多少。陈黎野坐在地上之后,谢未弦就把毛巾罩到他头发上,这次他不急着让陈黎野快点去换衣服洗热水澡了,手法温柔了不少。
“你看开一点。”谢未弦一边给他擦着头发一边说,“地狱里有人会活下来,当然也有很多人会死。你应该已经告诉过他出地狱的方法了,是他没有相信,你仁至义尽了,他的出局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陈黎野没说话。
谢未弦了解他,他知道陈黎野在想什么,说道:“我先说明,就算你当时在他旁边,你们两个也不会一起进去。”
陈黎野:“……”
陈黎野灰暗的眼神这才突然亮了一下,他转过了头:“你说什么?”
“我说,你自责你自己是没意义的。一个人出地狱后,停留在外面的日期都是被定在一个期间内的,比如三到五天或几小时到一天之内。上次你们两个一起进去,是因为他也到时间了,也就是纯粹的巧合罢了。这次你才刚出来,不可能会这么快再进去。”
谢未弦说:“我还是那句话。林青岩的死和你没有关系,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也不会怪你的。”
“这都是命,你改不了别人的命的。”
最后那一句话就有些一语双关了。
陈黎野眼神又一下子暗了回去。他什么也不想说了,又转回过了头去。
“没有人怪你,陈黎野。”谢未弦说,“只有你自己在怪你。”
“……放过你自己吧。”
“……”
陈黎野没吱声,但他感觉眼眶里又湿了。
他周围没有参与者,没有人能理解他的崩溃和自责,也没有人看得出他的崩溃与自我折磨。
只有谢未弦知道。他不仅知道,还十分地清楚陈黎野在想什么,更看得清他在怎么折磨自己,这世上有且只有他能把陈黎野从深渊里捞出来——无论多少次。
陈黎野吸了一口气,抹了两把眼睛。
“别抹干净,想哭就哭。”谢未弦伸手摸了一把他头发,说,“我在这儿呢。”
陈黎野哽咽着说:“可你……要走。”
“……”
谢未弦垂了垂眸。
你看,他其实也很明白。
他们都明白,谢未弦久留不了,他这条被地狱延续了两千年的破命早已经走到终点,只是在靠着地狱苟延残喘罢了。
总有一天要走的,总有一天要消失的。
总会有那一天的到来。
谢未弦把毛巾拉下来放到了一边,低下身去揽住了陈黎野的双肩,又把他往自己怀里揽了揽,说:“至少现在在。”
就只看现在吧。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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