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急救室“手术中”的灯还没有熄灭,顾北辰依旧是以最开始的姿势靠在墙上，一动不动，只有时不时转动的眼珠可以看出他一点活气。沈稚颓然地蹲在角落,唠叨的马力已经离开去处理事故。
走廊一片死寂。
手机消息疯狂弹出,剧组群不停有人问事故情况。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道具会突然倒下来？”
“这么重的木制道具砸在身上……靠，想想都好疼”
“道具组出来挨打”
“人到底有没有事，我看着流了好多血…”
“说了已经检查过了！道具之前是没有问题的！不要再艾特道具组了！”
沈稚吸吸鼻子,把手机熄屏，抱着腿,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不能哭，不能哭。
顾北辰动了动,腿脚已经冻得发麻。他沉默地掏出手机,给李特助发消息。
他的人生顺风顺水，但不代表他对这些腌臜事没有了解。之前道具检查过关，但今天恰好沈稚经过就倒塌,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顾babe辰：调查今天沈稚剧组事故
顾总今天去剧组出事了？正在工作的李特助一脸懵,但他还是飞快回复。
李特助：收到,顾总。
顾babe辰：找出是谁动的手脚，封杀，再让他试试木制道具砸下来的滋味
李特助的重点明显放错了。
李特助：封杀？顾总确定要封杀吗？
李特助：顾总你不是说毁人事业不道德吗？
顾北辰神色冰冷。
不道德nm。
顾babe辰：？
意识到顾北辰说话的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李特助急忙刹车。
李特助：明白,了解！马上去做！
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哦,居然惹到了顾总。
顾北辰换了个姿势站着,揉揉眉心,沉默出神地盯着手术室。就连沈稚什么时候出去的也不知道。
“喂，导演。”沈稚走到走廊的最尽头。
导演歪头夹住手机，点燃香烟,狠狠吸一口，“沈稚。”
“我猜你现在大概率不想看剧组群消息，所以我直接给你打了电话。”
眼泪无声掉落，沈稚低低应了声：“嗯。”
“道具组说拍戏前道具检查，质量是过关的。所以我和剧组工作人员看了监控，发现道具是有人做了手脚。”
“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抱歉。”导演吐出一口烟。
沈稚声音沙哑压抑，“是谁？”
“只能看见一个背影，看不清楚脸。还需要再调查。”
“抱歉…沈稚。”
“没关系，导演，应该是我说对不起。”
都怪他，都怪他，都怪他。沈稚发出压抑的呜咽声，弓着腰，狠狠捶墙。
是他没用，都是他没用。如果不是他，松宁哥就不会遇到危险。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
脑海再次浮现楚松宁苍白，失去生气的脸，沈稚的心脏像是被人攥住，无法呼吸。
对不起，哥，真的对不起。
*
老陈怀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祝宋涟，在他面前晃晃手，“真的清醒了？”
祝宋涟神色恹恹，“嗯。”
林医生一边记录数据一边问：“什么时候清醒的？”
“刚刚。”
老陈指了指桌子上掺了药后一分未动的饭菜，“但是你吃都没吃，你该不会是在骗人吧？”
这样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祝宋涟确实是有过假装清醒的骗人前科。三年前一次发病恰好撞上楚松宁生日，连楚松宁自己都不记得的日子，发病后的祝宋涟却清晰地记得。气喘吁吁跑到楼下，只为了和楚松宁说一句生日快乐。
每次发病，祝宋涟都不会记得发病期间的事情。但是这次似乎是不一样的，他的内心有股焦虑和不安，一直在催促他去做些什么。
仿佛在说，快点，再不去来不及了。
他在焦急什么？他要去做什么？他一点都不记得了。他的记忆只停留在楚松宁抛下他，和沈稚通话。
内心的嫉妒再次被点燃，和着焦灼和不安一起燃烧，几乎让祝宋涟再次失控。
“是真的，还有什么问题？”
林医生抬眼，问了和老陈同样的问题，“你没吃那些药对吧？”
祝宋涟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承认：“没吃，一点没吃。”
真的没吃药？
老陈讶异：“那你是怎么清醒过来的？”
林医生也问：“你最后清醒的时候，有看到或者想到什么吗？”
祝宋涟逐渐失去耐心，他往后一靠，双手抱臂，“我不知道。”
林医生扶扶眼镜，“一定是有什么契机。”
他把桌子上的病历本整理好拿起来，“你可以好好想想，不必着急。”
“还有，”林医生冷静地和祝宋涟对视，“夫人也快清醒了。”
祝宋涟拿起手机，翻着聊天记录，听见这句话，头也不抬，漠不关心：“哦。”
手指飞快滑动，却丝毫找不到宋二每天定时发过来的消息。以往就算没什么重要的事，宋二都会定时地给他发哥哥的消息。
为什么今天没有？祝宋涟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
楚松宁在快要失去意识昏迷的时候，灵魂就被系统拉进了系统空间。
周围入目一片纯白，没有任何装饰物。楚松宁面前出现一团绿色数据，在白色的空间里异常突兀。
绿色数据光团漂浮，围绕他转来转去。
【宿主，感觉怎么样？】
“感觉就是，为什么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光团似乎有些暴躁，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我问的不是这个！】
楚松宁哦一声，懒懒地掀起眼皮，“那就没什么感觉。”
【你！】光团暴躁地原地打转，空气中漂浮着电子烧焦的味道。突地，空间里出现一张云朵般柔软的白色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