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风沙湿漉漉地转出屏风,从绘声手中接过浴巾随便擦了几下,披上外袍下楼。
云本真正在一楼的客厅招待易夕若和白绫,见主人下楼,赶紧起身服侍。
易夕若跟着起身,白绫一直站着。
风沙入座后问道:“霜儿怎么样了?”
易夕若跟着坐下:“她和符尘修中了某种强效的宁神药,估摸还得睡上一天,我查了脉,该不会有后遗症。孟凡是被偷袭打晕,醒是醒了,但是什么都不知道。”
风沙皱眉道:“什么宁神药这么强力?”
易夕若摇头道:“就我所知能够造成类似效果的药物就有上百种,以醉心花和见血封喉入药都能配出十几种,除非找到原药,否则根本没办法追查来历。”
风沙唔了一声,道:“还是要留心。能配出这种强力还不伤身的东西,总归是有一个范围的。”
易夕若称是,将昨晚车辂院的情况捡要紧的大致说了一遍,尤其着重强调白绫亲手宰了古鲁,并带着手下杀光了俘虏。
白绫脸色相当的苍白,神情倒是异常的冷静。
旁边服侍的绘声连大气都不敢喘,倒茶的手不住地发颤,两三次将茶水倒出杯外,洒在桌上。
风沙执茶杯喝了一口,木无表情地道:“还有什么事吗?”
易夕若看了白绫一眼:“就是安置她那些手下的问题,她有个很妙的想法,昨晚被交换人质的事情突然打断,我没来得及说。”
风沙哦了一声。
这件事情相当棘手。
无论白绫多么努力地向北周表示忠诚,可惜背叛就是背叛,既然有过一次,很难让人相信不会有第二次。尤其密谍这行当,忠诚的时效极其有限。
人家八成会这么想:你这么卖力地表示忠诚,是不是为了获取信任而故意付出的代价,以期达成什么更大的目的?付出的代价越大,岂非企图越大?
总之,这种怀疑并审视的态度,绝对不是短时间能够扭转的。
在此前提之下,安置白绫及其手下,需要承担相当大的风险。
易夕若居然这么上心,亲自跑来当说客,看来可以从中捞到很大的好处,又或者并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易夕若向白绫使了个眼色。
白绫轻声道:“据我所知,汴州的酒楼的风月气息无不浓郁,几乎每一家都会请大批姑娘驻于店中揽客。”
之前风沙在内城逛过一圈,确实如此,点头道:“不错。”
“酒楼这样做实在舍本逐末,花费大、麻烦多,名声更不好听。姑娘的品质没有保障,这些姑娘也没有依靠,只得任人欺凌,无力反抗。”
风沙有些发愣。
虽然白绫算不上大家闺秀,好歹出身不错,更是快意恩仇的江湖儿女,人称青衫水罗刹呢!
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和谐,从初云口中说出来还差不多。
白绫偷瞧风沙一眼,又道:“我想,如果有一家风月场能够承揽全城酒楼的驻妓,各家酒楼不仅省钱更加省心,这些姑娘也有了保障,少有所教,老有所依。”
风沙渐渐地张开了嘴,半天合不拢。心里确信无疑,这肯定是初云的主意,借白绫之口说出来而已。
周宪和初云皆假死遁世,完全可以躲在幕后操纵这一大盘生意,关键这种设想能够轻而易举地遍布耳目,成为一张全方位无死角笼罩全城的谍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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