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点头道:“我见过内宦登船,后来还有朝官,甚至连元大帅都曾亲自来请。听说宫大家实在体惫心悴,根本下不得船,只能婉拒。”
王广的皇位接至胞兄王范,王范死后,正是这位掌握兵权的元大帅排除王范一众兄弟之中年龄最长的王萼,硬生生拥护王广继位,乃是从龙的大功臣。
亲自来请,给足面子。
别人的底细风沙不清楚,这位元大帅显然和隐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来这一出摆明是给本就炙手可热的宫青秀更大的造势。
“据说宫大家城头剑舞,竟引下神女降临,浩然一剑火龙出土,叛军顿时溃不成军,种种情景令人难以置信……”
柳艳忍不住道:“城上千万人目睹,确认无误。叛兵溃逃,城围得解也是事实。奴家心驰神往,恨不亲临。伏少说她亲眼得见,再问又卖关子,讨厌死了。”
风沙笑道:“伏少真不是故意卖关子,当时情景当只可意会难以言传,实在无法以人间言语形容。”
柳艳露出遐想神色:“听说城内已有不少百姓给宫大家立了仙子祠。也不知宫大家多久能够养好身子,会不会在潭州演舞一场,一定轰动全城。”
这时两位女侍终于搬来筹箱,打断对谈。
柳艳快快加了句:“届时两位近水楼台,千万别忘了给柴刀帮留几个席位。”
风沙含笑点头。
夕若一直倾听两人交谈,面上无所表示,心内潮涌如狂滔。
在她眼里,宫青秀这一出无论多么不可思议,显然是一场极其成功的造势。
本就因宫大师而美名远播的升天阁,顿时罩上一层神话的气息,何止震撼潭州乃至整个东鸟,想必旬月之间就会遍传天下,轰动八方。
她呢!仅是个大赌馆的头牌荷官而已,虽然很多贵人十分给面子,然而也就在潭州城内有点名气。身上仍旧标着价码,说难听点,再值钱也是出来卖的。
人家呢!显然已经无价了。别说卖,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用买。
想到这里,夕若再是故作淡漠,还是忍不住将灼热的目光投往风沙。
仅凭刚才万金买笑这一手,就知道这位胡爷肯定是位造势大师。宫青秀这场注定轰动天下的造势会不会和他有关?甚至就是他幕后的操纵者?
夕若倏然回神,忽而探手持蛊高扬低落,如同万丈银河从九天之巅倾泻人间。
三颗骰子瞬间入蛊,突如其来的哗哗哗充满奔腾的韵律,就似瀑垂碧潭激起的声浪,炫目的臂影就是水花。
她几乎把全身本事都拿了出来,前所未有的卖力,希望能入得风沙法眼。
两条玉臂一只骰蛊,方圆之间,竟是演绎出万千变幻,重时好似万马奔腾,轻时好似绵绵情思。
居然引动满厅诸女,包括伏剑、柳艳在内所有人的神情随之变幻。
或许仅有风沙安之若素,仅是凝神观赏。
夕若余光瞟过,猫一样的瞳珠闪起异样媚人的光彩,两瓣樱唇轻轻分开些许,露出洁白的贝齿,明明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却仿佛能够听见她在耳边低喘低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