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时候,人在病魔面前,是没有话语权的?。
任蒋星洲找来的专家团队花了大力气,老太太终究没熬过这个十二月。二十七号那晚,她在医院停止了呼吸。
那专家对着芩初她们语带歉意:“太迟了,病人的器官衰竭已经到了末期,再多的?治疗手段,也只会延续她的痛苦,现在离开,对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请节哀。”
八十二岁,这个年纪也不算短寿了,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谁也没办法阻拦。
家里人本来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如今的?情绪倒还好,哭过一场后,也安安静静的?办起老人的后事来。
遵照老人的遗愿,葬礼并没有办得多大,但附近的?老街坊几乎都来了,老人在世时为人其实是真不错,若非有那么一个女儿给添了污点,她大抵会是整条街人缘最好的,可人已经走了,如今再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
蒋星洲却有些失落,他原本还希望让老太太在芩初面前多忏悔一段时间呢,可这也更让他清楚的?知道,世界上很多事,并不是有钱有权就能办成的?,有些东西错过了,可能永远也没办法挽回。
芩初的?情绪收敛得很快,可蒋星洲知道,她并不是不难过的?,只是习惯了压在心里,他多希望,她能好好哭一场,也许还会好过一点。
因?为老太太的?丧事,这个元旦也过得丝毫没有新年的?气息,蒋星洲注意到,他们家谁也没提起过芩初妈妈的?事,就连办丧事的?时候芩舅舅甚至也没说要?通知自己妹妹一声。
蒋星洲原本还有些迁怒,想想芩初前十几年,都活在她的?阴影下?,这女人倒好,一走了之这么多年。
芩初定了五号的机票,只在家里过完老人的头七,芩姥姥的去世,似乎带走了很多东西,这么些天,蒋星洲发现芩初整个人都仿佛沉静了下?来。
那天晚上她和芩杨在家里收拾老人的遗物,不知从哪翻到一个用布包好的东西来,打?开一看,竟是一封用透明胶粘好的纸。
其实也没完全粘好,边角的?地方都缺了些,可见当初是撕得很碎的,却不知什么原因?又被一点点粘了回去。
蒋星洲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转头去看芩初,后者抓着那张纸手微颤,好一会儿才丢下东西跑了出去。
芩杨拿过那张纸,果然上面有xx大学录取通知的字样。
芩姥姥,当年许就已经后悔过了吧。
蒋星洲脸上面无表情,只芩杨神色有些沉重。蒋星洲拍了下?他的?肩,道:“我去看看你姐,别跟来。”
芩杨迟疑了下?,没跟上去。
芩初其实也没跑出去,只是上了阳台。
三层半的?楼房并不高,他们都听到了声音,蒋星洲上去的时候,看到芩初蹲在角落里。
阳台上砌的?围栏并不高,芩初方才在屋里只穿了件毛衣,在夜色中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他走过去蹲下?来,她蜷缩着,把头埋在双臂里,她好像习惯了不把软弱让人看到,哭泣也是无声的,只有那轻颤的双肩露出些许端倪。
蒋星洲的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难以抑制的抱住了她。
这一刻,他根本没想过什么趁虚而入,什么好感度算计,他就想抱着她,让她好好哭一场,把所有的?委屈难过都发泄出来。
芩初似乎迟疑了好久,才把头靠近了他怀中,他们什么也没说,可蒋星洲能感觉到,他的?怀里没多久就湿了一片,那是芩初的?眼泪,在这冬夜里,带着灼人的?温度,一直烫到他的?心里。
这世间有的?人就是如此,让你恨也恨不起来,想原谅,心里却梗着个疙瘩,当她永远的?离开了,芩初以为自己会感到解脱,但实际上,她只觉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块,这两天空茫茫的,什么情绪都离她远去了,只有刚刚看到那张粘好的录取通知书,她才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她永远的?失去了一个爱她的?人。
这一夜,他们相拥了很久,但天明之后,谁也没说过什么,芩初好像真的?把所有的?情绪都宣泄了,又睡了一晚后,隔天的精神气都回来了。
芩初收拾好了东西,便准备和芩舅舅他们道别。
舅舅倒没说什么,倒是舅妈挺遗憾;\"怎么不多住些日子。\"
芩杨没说话,如果换了他,可能对这个地方也没多少留恋的?,他舍不得他姐,可也不想她留在这里,毕竟这里对她来说,实在算不得美好的?回忆,所以保持沉默,反正他姐现在不避着他了,微信和电话全都有,想见面的话视频或者坐飞机都方便。
舅舅打?圆场道:“也该回去了,你那边还有工作吧,家里的?事这几天也忙得差不多了。”
他见芩初他们情绪不高,主动转移话题,问:“你和小蒋怎么打?算的?,你们年纪也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