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烬仍是一副肆意朗然的模样,俊挺的眉间现了三分嗤意:“我这小侄女是个哑巴,也不会替自己辩驳,于是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如果不是乐正家拼死相护……”身上蓝衣骤然猎响,申屠烬飞身而起,落在十数匹灰狼之间、申屠家众人面前,忽是扬声怒道:“我申屠本家嫡女就要死在你们这帮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人手里!”
此时申屠柳氏的面色已然变了,眼睛直盯着地上未及捡起的那只短笛。
申屠家众人闻言皆是一怒:“二公子此话何意!我们都是为了老家主!就算申屠流阐是老家主唯一血脉,弑父这样的大罪老家主自己也是忍不了的!”
申屠烬目色冷冽,极不耐烦道:“弑父还是弑夫,睁大了眼自己看吧!”
他话音一落,转头便向院前门口,众人不禁全部回头看去,正惊震不解,便见一只骨瘦如柴的黄斑花虎一步一步极慢地走了进来。
“那是……!”申屠家中有人大惊道:“是老家主原先所驭那两虎的幼仔!”
“它不是一直跟随在老家主身边,在老家主逝世后没几日便暴毙了么?”
那黄虎由当年申屠乐正两家决斗时被申屠流阐救下的小黄虎长成,至此应正值五岁壮龄,是申屠啸最为怜宠的奴兽。却不知为何形销骨立,只剩一副虎皮挂在骨架上,毛色晦暗,瘦骨嶙峋,看着便觉瘆人。
申屠流阐望见那黄虎,眼中便是一热,举步便要往前去。
只是被乐正无殇拉住。
而那黄虎,眼看着一副将死之态,走一步歇两步,孱弱至极,只是抬头来看见那申屠柳氏,步伐忽然就快了起来。
申屠家之人俱是一惊,兽奴忠心不二、护主至极,看见主人便会欢喜,它这模样倒像是急欲奔向主人。
却是下一刻,众人见那申屠柳氏步步后退,面色仓惶至极,转身就想跑。“你……你这畜生不要过来!”
申屠家之人全部面色微变。
“嗥——”只剩一把骨头的黄虎拼力一啸,不管不顾地扑向申屠柳氏,张口就往申屠柳氏脖子上咬。
一众江湖人皆大震。原以为黄虎是看到了主人欢喜,可现下看来更像是看到了主人的仇人!
申屠家之人霎时都明白了过来!
难道竟是……
申屠烬冷冽道:“柳氏与分家家主申屠狣合谋害死我大哥,将这黄虎关在地牢内,因其过于凶猛不敢靠近,便想活活将它饿死……我静等数月直至柳氏与你等离开申屠本家才能将它从地牢中救出,来此之前,申屠狣已被我杀了!”
申屠家之人尽皆一震,惊愣当场。
黄虎疯了一样扑咬申屠柳氏,可到底病如枯骨、动作迟缓,几次三番都被柳氏躲开。
申屠柳氏狼狈地翻滚在地,惊险之余厉声道:“申屠烬!你所说不过是你一面之词,申屠狣如果真被你杀了就是死无对证,你现在放这畜生咬我是想将我也除去灭口么?!”争辩之余一脚踢上扑来的黄虎,被黄虎扯掉一块腿上的皮肉,顿时痛得趔趄。
她回望申屠家之人,尖声道:“谁都知道申屠流阐具百兽臣服的异能,这畜生说不定来之前早就被她驯服了!现在听她的指示攻击我!只凭借申屠烬带来的老家主兽奴如何能断定他说的是真的?!说不定是蓄意包庇!!”
申屠烬好笑地看着她,神情十分恣意:“你这女人自以为聪明,可知道其实蠢到家了?”申屠烬往身后灰狼背上倚了倚,漫不经心道:“你以为还会有人信你吗?”
“他们为何不信我?!他们……”申屠柳氏回头一瞬,便见申屠家之人大都冷面看着自己,心下陡然一寒,高声道:“申屠烬之举不过是为了将申屠流阐的杀父大罪诬陷到我身上,他从小便和老家主不亲,此举不过是想包庇老家主的仇……”言至最后,见申屠家之人仍旧冷面,申屠柳氏有些惴然地消了声。
下一刻,申屠家一人拧眉直视柳氏,冷声道:“初见老家主兽奴,小夫人说的什么?”
申屠柳氏一愣……
你……你这畜生不要过来!
那人凌厉道:“小夫人竟喊老家主的兽奴为‘畜生’,兽奴于我们申屠家而言是同伴,便如手足,老家主的兽奴更受尊敬。小夫人竟以‘畜生’相称,我们如何能信你对我申屠家对老家主的忠心?!”
申屠柳氏双足一颤,瞠目呆了一瞬。
此时黄虎轻啸一声不遗余力地再度扑向申屠柳氏,眼见血溅五步。
申屠家之人无不是冷眼旁观。
申屠柳氏却是猛然惊醒、翻身一滚,在黄虎兽牙穿透肩膀之际一把抓起了地上的短笛。
众江湖中人但见血溅玉笛,皮开肉绽,一时心下皆凛。
云萧见柳氏抓住短笛,立感不详,还未开口便听乐正无殇急促道:“小叔父!当心她手中短笛!”
下一刻短促幽冷的笛音立时扬起,院中群兽瞬间狂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