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小小的哀求声在此刻无异于火上浇油,她左手将碗放在床上,下一刻覆上男人的手背,想要掰开那只钳制自己的手。
贺阑一下松开了她的手臂,狼狈地后退几步,胸膛剧烈起伏着,险些又失了分寸。他望着碰到自己的那只手,看了半晌,猛地转移了视线,盯着一边的古董花瓶分散注意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初好也没好到哪儿去,她顾不得去分析贺阑的反应,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从噗通噗通变成了突突突……
“请您离我远点,谢谢。”
“……”
温暖的汤汁顺着喉咙下去,胃得到了满足,她吃得很快,碗很快便见了底。
寝殿里灯火通明,暧昧的氛围散得一干二净,两个人若无其事地坐在不同的地方发呆。
“小王爷?”
“嗯。”
“此处是哪里?”
“我城郊的宅子。”
“那……”初好看了看盖在她身上的锦被,悄悄闻了闻,想到某种可能,脸唰得通红。
贺阑瞧见了她的小动作,淡淡道:“嗯,那是我的床。”
“!!”
他面色如常地解释道:“那些人还在追你,只能将你藏起来,我的住所最安全。”
此处无他准许没人会靠近,除非是不想活了。
哦,原来如此。
她又低头看了看破旧衣裙外面的宽大长袍,抬起胳膊,冲他晃了晃袖子。
“是我的衣服,你……”贺阑别过头,轻咳了声,耳朵出现可疑的粉红色,“这里没有丫鬟,没办法帮你换衣,只能如此。”
哦,原来如此。
贺阑刚找到她时,她便昏了过去。不知道如何避开了杀手,最后背着她安然无恙地回了住所,悄无声息地,没有惊动过多的人,将她带回了房间。
“很抱歉……情况紧急,只能带你来这里,姑娘莫怪。”
初好倒是不甚在意,在她心里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一说,况且小王爷算是救命恩人,这般无奈之举她怎能怪罪?
“小王爷,您帮了我太多次了,可真是个好……”
他打断:“姑娘吃饱了吗?”
人。
“额,饱了。”
“那便好,姑娘放心,本王已派人给江府送了信,但出于安全考虑,不建议姑娘此刻离开。”
初好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那帮人没找到她人,一定回去她家堵人。
贺阑嘴角的笑转瞬即逝,继续与她分析,“本王认为,姑娘可以在此处住上几日,待到风波平静,再离开。”
初好懵了,下意识反驳,“不必了!我……”
“担心本王害你?”
“不是……”
他步步逼近,“既然不担心,那为何拒绝?本王这里不好吗?”
“太、打扰了……”
贺阑走到榻前,亲自为她放下帷幔,隔着单薄朦胧的帘子,笑道:“不打扰,本王一人甚是无聊,姑娘权当陪我了。”
“我……”
他放低姿态,软了语气,“拜托了。”
“……好的。”男人的脚步越来越远,初好突然叫道:“小王爷!”
“嗯?”声音飘渺,距离不太近。
“我占了床榻,那您住哪?”
贺阑低低笑了,“本王自有住处,不会与姑娘同寝的。”
???
“晚安,初好。”
红着脸,支支吾吾:“晚、晚安……”
莫名其妙的,稀里糊涂的,她在贺阑的寝室住了下来。
黑暗中,她盯着床幔,思绪渐渐飘远。
周身充斥着他的气息,很安心。
初好把被子盖到鼻子,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鼻腔也充满了他的味道。
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似乎动了心,可她从未想过与一个男人在一起,携手过一生啊。
她是个不婚主义者,平生奉行及时享乐的原则,眼下的所有情况都超出了她的意料,越发不可控了。
剪不断,理还乱,在纠结与挣扎中,很快又陷入了昏睡。
贺阑立在门前,静静看着星空,他的五感一向优于常人,甚至胜过世间最优秀的武者。侧耳倾听,屋内人的呼吸渐渐绵长,显然已经熟睡了。
睡前给她的药里面有安神的成分,折腾了一天,该好好睡一觉的。
他松了口气,手负在身后,慢慢朝着厢房走去。
*
破晓时分,贺阑便起床练剑。
他的作息很规律,即便昨夜辗转到很晚才睡,今日照样准时起床。
练剑只是强身健体,毕竟没有内力,练得再好也不能防身。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薄汗沾湿了寝衣。
正打算回房沐浴,脚步突然停住,他凝神倾听,渐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呼、呼……”初好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
真应了那句话,垂死梦中惊坐起。
熟悉的坠痛感,熟悉的……粘稠感!
慌忙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从床上滚下去,鼓足勇气朝榻上的软垫看去。
还好还好,没弄到床上。
昨晚睡前她换了衣服,贺阑这里没有女子的衣物,她只能暂时换上他没穿过的新衣,等到今日再去买新的,翻开衣服的下摆,果然……
手捂着额头,“啊……”
穿越以后的第一次生理期,居然是这种情况下发生的!
咚咚。
“江姑娘?怎么了?”
“啊!没事!”
初好吓得差点蹦起来,一股热流奔涌而出,让本就泥泞的下摆变得雪上加霜。
她反应迅速地拉着宽大的袍子堵着,不让血滴到地上。
“江姑娘?”贺阑眉头紧皱,有些担心,“本王要进来了。”
初好尖叫:“别!”
男人推门的手停住,手握成拳,声音中带了些焦急,“没事吗?”
初好都快哭了,她感觉那处越来越澎湃,就快要兜不住了。
再开口带了哭腔,“小王爷,您能叫个女子来吗?”
哗啦……
初好浑身一哆嗦,夹紧双腿,“呜……”
贺阑深吸口气,“好,等我。”
急匆匆向外走,正好撞见韩深带着柳静进来,解了燃眉之急。
“来得正好,随本王进来。”
火急火燎地带着人冲了进去……
然后的情况可以说非常尴尬。
四目相对,她崩溃了。
脑子一热,抄起床上的枕头就砸了过去,稍微一动,下面又一泻千里。
贺阑伸手抱住枕头,视线落在地上,几滴血迹十分醒目。
脸色大变,“你受伤……”
初好尖叫:“啊!出去!”
……
一个时辰后,她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生无可恋。
冷静下来,脑海里都是刚刚贺阑脸红的样子……啧,还挺纯情,怪可爱的。
“对了姑娘,弈州那边有消息传来。”柳静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他们派了信得过的心腹去了趟弈州,深入了解了那边的情况。
调查的最终结果,指向了四皇子贺临玄。
“四皇子……”
初好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喃喃自语。
“什么四皇子?”
贺阑并未踏进内室,隔着屏风与她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