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扇通常以竹木或象牙为扇骨,竹以老粽竹、樱桃红、湘妃竹等为主,木以玳瑁、檀香、沉香为主。
至于扇面,多用韧纸或绫绢做成。目前没有韧纸,李俭只能选择绫绢。
李俭打算做的是二十档的大骨直式方头扇。
这种扇子造型简洁优雅,扇骨多而轻细,绫绢扇面通常绘有草木山水之画,抑或有名家题字。制作完成后,辅以香料涂沫扇面,执扇轻摇之间香风徐徐,尤为风雅。
考虑到成本与取材,李俭选用的是宫中种植的湘妃竹。湘妃竹是扇骨的上佳材质,竹身长有紫褐色斑点,据说是娥皇女英的眼泪所致,故而又名泪竹。
折扇最难做的部分是扇骨,不过李俭曾为拍折扇制作的视频拜师学艺,亲自做过好多扇骨。
他这会也没忘记要点,之前打算做折扇时就已经在准备材料。
选定了需要的湘妃竹,命人砍好竹节,亲自削出适宜的薄而长的竹片,再将绫绢裁出合适的扇面以备用。
这会终于可以开始动工,李俭便带着材料前往椒房去找洛清卓了。
一见洛清卓,李俭便微笑道:“先生,你画技如何?”
洛清卓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这笑容莫名有些狡猾之意,便矜持道:“尚能入眼。”
李俭知道洛清卓为人谦虚,他这话的意思便是画的不错,便与洛清卓说了他今日朝会所发生之事与他的打算。
洛清卓听罢,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江陵确实应当重建。”
按照李俭设想以工代赈,投入的人力物力也是巨大。
不过一旦建成,不仅避免无数人背井离乡流离失,更是利国利民巩固民心。
李俭笑道:“是,朕也这么觉得。是以还请先生帮忙画几把折扇,好放到义卖会中拍卖。”
他说着,拿出了扇骨与扇面。
折扇还是分离的,洛清卓自然想象不出拼接之后,不由奇道:“以陛下之间,这折扇便能拍出高价?”
这不过就是几根竹棍,一面绫绢罢了,当真能拍出高价?
李俭笑了笑:“非也,先生。这把扇子的意义不在于是什么做的,而在于做的人是谁,又象征着什么。”
扇子是当朝皇帝亲手做的,一面扇面上的画是当朝皇后画的。另一面的字李俭打算亲自提字,再盖上天子印章。
名人效应谁都懂,当今世上最尊贵的两个人一同制作,在古代不得炒疯?
是以这把扇子能拍出多少钱李俭不清楚,但总归不会低于一千两黄金。
洛清卓转念便想明白了他的意思,又问:“陛下要臣画什么?”
李俭沉吟片刻:“这四把扇子,各画梅兰竹菊四物吧。另一把扇子当做报酬送给先生,任意先生画什么。”
洛清卓道:“为何画这四物?”
李俭:“梅傲雪凌霜,兰幽径独开,竹刚直不折,菊怡然自处。他们宛如谦谦君子与世无争,是以有花中四君子之名。”
洛清卓颔首表示了然。
他沉思片刻,便提笔在一张扇面上画了几枝寒梅。他下笔如有神,一气呵成又惟妙惟肖。
只待折扇制成后洒些寒梅香粉上去,便如真梅一般高雅了。
画好第一把扇面所需的寒梅,洛清卓想了想,又开始绘制第二把。
李俭看去,发现他画的并不是花中四君子,而是莲花。
想来是他自己的那把扇子。
李俭瞧着他的动作,下意识背诵道:“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这花确实很衬先生。”
见洛清卓停了笔,面带诧异地看着他,李俭了然道:“不是朕写的,是一位名叫周敦颐的文学家,文章叫《爱莲说》,朕基本就记得这几句。”
洛清卓敛眸。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李俭写的,他惊讶的是自己在李俭心中。
……可远观不可亵玩吗。
他思索间,李俭便在另一扇面上写上了“高风亮节”四字,而后“啪”一声,盖上了天子印章。
他欣赏着自己的字:这隶字他已随洛清卓的字帖练了近一个月了,写出的字也是有模有样,好看不少。前天他故意在尚书面前写了一篇字,不出意外果真得到了尚书的马屁。
“不错不错,”李俭自得。这“高风亮节”四字,他可是找了名家之字临摹好几天了,才有这般效果呢。
洛清卓瞥了他的字一眼,也顺着他脸上的得意之色夸赞了一句:“陛下写的不错。”
他顿了顿,眼中忽然浮现出一丝笑意:“这样吧,陛下帮臣也提几个字,便是方才陛下背诵的《爱莲说》?”
“先生要朕题字?”李俭的笑意凝固了一点。
他也不知洛清卓这会是抽了什么风,居然要他来题字,迟疑道:“朕别的字可能还有点丑,要不……朕再去练练?”
洛清卓瞧着他,侧了侧脑袋:“好啊。”
李俭:“……”
李俭与洛清卓制作折扇时,百官已纷纷回到府中。
慈善义卖的概念他们是搞懂了,因为先前质疑陛下公布的江南水灾,结果惨遭打了脸,因此众人这会都乖巧得很,不再质疑陛下的这个慈善拍卖会到底为何不单邀请商贾,反而邀请他们一同前往参加。
大家都还在犯难,到底该捐什么呢?
有人令妻子取出库存礼单,对照着礼单一一翻看着。
……恩,这羊脂白玉环太贵,不可;这琉璃杯太稀有,亦不可;这徽州笔冼是我心头爱,更不可……
一旁妻子瞧着自家相公犹豫为难模样,提议道:“老爷,我那儿还有几匹江南特产的素织绸布,放着好些年了都没用上,这个可以捐献么?”
想当年也是一两黄金一匹买来的呢,就是颜色老气,花纹也过于素净了,家里女眷都不喜欢,赏给下人也不合适,因此一直放在库房中直到现在都没扯了做衣裳。
“哎你就别添……”那官吏下意识埋怨着,忽然双眼忽然一亮,对了,陛下好像说过丝绸布匹亦可,那便这个吧!
……
不提小官,便是顾相回到家中也犯了难,该捐献什么好?
价值一两黄金为底线,家中随意取出一件便可捐献。只是选择的余地太多了,价值太低的与他丞相身份不合,价值太高的又怕捐了拍不出应有的价格。
还是顾瑾提议道:“父亲胸中锦绣,笔墨横姿,京中大家更对父亲之字视若珍宝。父亲不如亲手为江陵写一篇文章,必能深得陛下之心。”
顾相这才恍然:“我儿说得对,正是如此。”
……
不提忙碌寻找捐献物品的百官,今日的京中商盟也十分热闹。
自打昨日午后接到朝廷命人送去的请柬,京都诸多商贾是食不得下咽,睡不得辗转。今早一听商盟召开商讨会,纷纷赶往。
寒暄过几句,二十余人手持请柬直奔主题,七嘴八舌讨论开来。
“诸位可知这君缘楼是何处?”
一位王姓商贾道:“在下知道,就是京城中心那栋新建的最大的三层食肆。店家今早挂出了牌匾,上头写的便是君缘楼,说是取自什么……‘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这诗,里面还不知是何光景!”
“原来如此,”一位方姓商贾恍然大悟,“那这慈善义卖又是何意?”
那位王姓商贾又道:“王某不才,请人打听方知是当今圣上出的主意,目的正是为那江陵水患筹钱。”
另一位钱姓商贾震惊道:“什么?!朝廷竟连赈灾钱都出不起了?还是朝廷根本不愿出,意图搜刮我等脂膏?”
王商继续道:“非也,仅赈灾朝廷钱粮是够得。然陛下意图重建江陵,需要几万两黄金啊!”
听罢此话,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看来这所谓慈善义卖,来者不善啊!”
“以在下看,这所谓的义卖,必定是朝廷换了法子拿什么劣质东西来欺骗我等,非但要提高我等税赋,更要我等各自捐献几千两黄金!”
……
众人七嘴八舌理论开来。不得不说果然是商人,寥寥几句话语便切中利益要害。
方姓商贾缓缓道:“自前朝建立,士族推行‘君子不言利’之风,我等商贾地位迅速下降。平日不得穿绫罗绸缎,出行不得御二马架仪,家中后代不得入朝为官……这样也就罢了,每每有天灾人祸,却还要提高行商赋税充盈国库……欺人太甚,真真欺人太甚!”
钱姓商贾气急:“好啊,好啊!朝廷不把我等当人看,竟还时不时来吸我等血噬我等肉!”
王姓商贾嗤笑:“呵,这帖子上既然说非强制性义卖,不是写着起拍价一两黄金么?那届时我等便轮流以一两黄金价格买下他们的物品,谁又人能说我们的不是?!”
众人纷纷应和道:“没错!王公这法子好!我们轮流采买,一两黄金一人!”
“说的好!”张商下了结论,“两日后义卖会上张某我就是死,被官兵打死,也要捍卫我等气节,绝不会多付一枚钱!”
“不错!王某也当着诸位发誓,义卖会上便是死,也要捍卫我等气节,绝不会多付一枚钱!”
“好!算钱某一个!”
“杨某亦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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