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澜偲心说这里有找的有点没智商,隔着门说:“是我。”
季子铭听出毕澜偲的声音,又磨蹭了一会儿才开门,他用手把着门,只留出一道门缝,刚好够外面的人看见自己半张脸。
他垂着头,像一只落败的小狗。
他问毕澜偲:“你怎么来了呀?”
毕澜偲想了想说:“当电灯泡太受罪,我就溜出来了。”
季子铭开始有点同情他了,道:“童墨回来了,你要不要今晚住我家?哎不行,今晚还是要辛苦你当好电灯泡,童墨就是个禽兽,万一他……”
子铭说完下意识抬头去看毕澜偲的表情,同时也露出了自己泛红的眼眶,眼眶下方的皮也跟着红了,也不知道是擦得有多用力。
毕澜偲却不打算说破:“你该不会是切洋葱了吧?”
子铭仿若听到了天籁,瞬间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崇拜不已地说:“毕学霸,你是个天使吧?”
“来,”他说罢就拉着毕澜偲的手,想给他看自己的玩具,如果他喜欢,拿一些走也没有关系,谁让他是天使呢。
毕澜偲看季子铭神色间的郁闷缓和了不少,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说:“错过一个盛砚,你还有一整片森林。”
季子铭也笑了:“天使,你说的对。”
毕澜偲觉得这场安慰比自己想象中来的容易的多,看吧,这会儿就开始笑了。
就在隔壁,盛砚和童墨安安静静地做题,相比较往常而言,今天的交流似乎少了很多。盛砚的心情有些飘忽,做题的速度明显慢了点。
童墨呢,他做不做都无所谓。
坐得久了,会有点累,想起身出去走走,顺手拉上了盛砚。
盛砚做题的时候眉头始终皱着,今天皱得格外的深,童墨想也不想就伸出手,强势给他拉平了,直到他做出了这个动作,他才意识到,似乎很久之前就想这么做了。
啧,那时候是怎么忍住的呢?
“都皱成个小老头了,今天你学的挺多了,起来活动一下,”童墨领着盛砚站到了窗户边。
今天的月色不错,星光和月都仿若近在眼前,算算过两天就是中秋了,盛砚看看童墨,上一世印象最深的中秋,就都是和童墨和子铭一起过的,只是今年怕是不能。
他们都有彼此的家人。
童墨的手自然地摸进口袋里,伸进去就摸到临走时顺的打火机和烟,目光不由暗淡了些许。
他其实不抽烟的,走的时候之所以会那样做,就是希望童延东会生自己的气,或者变得也没有那么喜欢自己了,童墨或许能心安理得一些。
他曾经无数次庆幸自己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因为在两年之前,他们这个三口之家充满了欢声笑语,贺瑾和童延东对他的疼爱,让童墨顺利成长成一个集阳光美貌优秀于一身的少年。
他感受到的爱,让他对未出生的弟弟也充满了喜爱,他本以为三个人的欢乐会延续为四个人的,才发现是他想太多了。
在弟弟出生之后,童墨很快意识到,妈妈应该不是妈妈,至少……不是他的妈妈。
她对弟弟的那种保护,甚至害怕这个做哥哥的会去伤害他,童墨的过分优秀也会让贺瑾有危机感,她再看着童墨的眼神,不再是妈妈的关爱和温暖,而像是阵营对立的敌人。
每当这种时候,童墨的心就会难过得不得了。
所以……我不是你的孩子,对吗?
去年的中秋时,弟弟才刚出生没多久,童延东还搞了个挺隆重的庆祝仪式,但是贺瑾也闭门不出,说怕客厅的风,会冻坏了小儿子。
而童墨后来才意识到,种种迹象,就是从这里拉开了序幕。
盛砚察觉到什么,拍了童墨一下,指着夜空的某一处说:“童墨你看,那里有个星星在朝你眨眼睛。”
他这话说得有点意思,童墨一侧的嘴角扬起来:“你怎么知道是在朝我眨,而不是朝你。”
盛砚晃了下脑袋,眼底的笑容明亮又温暖:“因为你最好看啊。”
童墨心房上方才竖起的薄冰,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碎掉了,他用手揉了揉盛砚头顶的发,往下按了按,头发就挡住了盛砚的视线,他向下看,只看见童墨嘴角上扬的弧度。
头顶的声音说:“头发长了些,该剪了。”
盛砚立刻捂住自己的脑袋:“其实我喜欢长一点,平时不会挡住眼睛就行。”幸好七中对仪容仪表要求不严格。
他抬眼看向童墨,在心底其实希望有机会,也能再看看长发的童墨,要是还能穿个古装什么的就更好了。
现在高科技时代,手机摄影就能留下很多珍贵的照片,留着以后回味,不像从前,画翻了黄,或者沾了水着了火,毁了就是毁了。
盛砚越想越觉得机会还是有的,牵起嘴角偷着乐。
中秋在收假之前,很多人玩了一圈回来团圆,很多人是今天团圆明天就要挥手告别亲人,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轨迹上。
对七中的学生来说,他们重新回到学校,意味着期中考试的脚步也近了。
季先生和太太甜甜蜜蜜过了几天二人世界,一回来就陷入繁忙的工作之中,没办法,他手底下还有那么多员工呢,他少挣点,就意味着员工的年终奖可能也要打折扣。
不过近来感觉儿子不怎么烦他了,这也使得季先生的很多工作可以带回家里来做了。
忙了两天之后,他才逐渐意识到这个事情本身就透露着一种奇怪。
所以他打算好好跟季子铭谈一谈,关于男人的对话。
不过在那儿之前,季先生先发现了别的问题。
他不可置信地看到自己的收藏架上又空了两个格,立刻叫来家里的阿姨询问,跟她确定过家里没有进贼后,季先生努力平复着呼吸。
他感觉喉间噎着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季先生走出去先问了妻子:“子铭回来了吗?”
季太太察觉出这个语气不太对,皱着眉问:“怎么了吗?他说去隔壁问几道题去,一会儿就回来。”
季先生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书房,悔恨交加,感觉以后得买个保险柜才行了:“他又把我的宝贝送人了。”
季太太“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送的好,除了我和儿子,你还要什么别的宝贝。”
季先生无力反驳,正努力自己消化这件灾难,就听大门开了,季子铭拖着身体无精打采地回来了。
对于儿子最近空前高涨的学习激情,夫妻俩一直都迷惑不解,而此时此刻,季先生只觉得——他必然是做了亏心事。
季子铭要往楼上走呢,季先生喊住他:“站住!”
季子铭刚才在想别的事情呢,被他一喊,差点踩空,幸好抓住了扶手,一脸惊魂未定地扭过头来:“爸,怎么了?吓我一跳。”
季先生:“我收藏的那些酒呢?”
季子铭:“喝了啊。”不然呢。
季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季子铭:不就是两瓶酒吗?我不是富二代吗?
季先生:……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