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叶赫德就顶着俩黑眼圈起来了。
在叶伯轩那儿当完差，他就火急火燎地去了平安客栈。
顺利进入三号豪华包房——
叶赫德目瞪口呆地看到了……武霸图。
武霸图金刀大马地坐在桌前，笑眯眯地问道：“许久不见,大舅哥可还好？”
叶赫德,“你、你……你果然来了！”
“请坐！”
叶赫德便坐了下来,看到面前摆着整整一桌丰盛的吃食，先是直接抓过烤羊腿儿，大吃了几口，才问道：“这回你带了多少人来？”
“连我在内,四个。”武霸图答道。
叶赫德愣道：“四、四个？”
“不够？”武霸图挑眉问道。
叶赫德连烤羊腿都不想吃了，“我们城里就有一千兵马，白衣丞相手下有三百重骑兵、外加摄政王这次宴请各路汗王……三十几个汗王、每人带十个武艺高强的侍卫,这就差不多四百人了！还有王宫侍卫呢……一共两千多人！你、你就只带了四个人过来？”
武霸图笑了，“难道不是靠你？”
叶赫德睁大了眼睛，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武霸图突然笑容一敛,正色说道：“赫德，你可是血统正宗的秃尔架人,从什么时候起、你变得这样畏畏缩缩的？”
叶赫德呆住。
武霸图道：“叶伯轩不是秃尔架人,所以他一直用汉人的那一套‘远交近攻’来治理栖霞国。如是放在当年、秃尔架快要灭族的时候，这一招是好用的……”
跟着,他话音一转——
“但现在，秃尔架还弱小得和一只刚出生的鸡仔儿似的么？想想吧！隔壁的奄孜、人家都已经发展到五城联盟，人口已经过两万了！可秃尔架呢？还在闭关死守着这口喷泉！”
说到这儿,武霸图压低了声音，“赫德，你可曾问过秃尔架武士的感受？他们愿意一直……被一个自以为是的汉人统领？”
叶赫德张大了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事实正如武霸图如言。
——族中武士们对叶伯轩的统治是颇有微词的。秃尔架族人是天生的武士，骨子里流着骁勇善战的血。只叶伯轩刚加入族中的时候，确实是秃尔架最危急的时候。不可否认的是，当年在灭族关头、全靠着叶伯轩斡旋，秃尔架才苟延残喘到现在……
但秃尔架人最最看不惯的是，叶伯轩居然让金古丽以联姻的方式、与附近的部落汗王们达成和平协议？
好吧，当年是因为情势危急，金古丽为了族人牺牲自我……这让全族老小都心存感激。
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强大秃尔架的方式有很多种，武士们甚至不怕流血流汗……可金古丽都已经四十多了，叶伯轩居然还在用——让金古丽卖｜身的方式来换取和平？
他考虑过秃尔架武士的感受吗？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叶伯轩想要打压叶赫德、扶持叶嘉布的心思……根本就是路人皆知！这让最最最让秃尔架人感到恼火的。
——叶赫德才是血统纯正的秃尔架人，叶嘉布却是个杂｜种！
好，如果叶嘉布更像秃尔架人的话，那么看在当年叶伯轩对秃尔架族颇有贡献的份上，族人们也能忍。
问题就是，叶嘉布明显更像汉人：手无缚鸡之力，一肚子的坏水而且还、还……还好男风！据某些人说，叶嘉布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这样的人怎能成为秃尔架的下一任族长？
所以现在……其实秃尔架内部已经四分五裂，虽说面上大家还都敬着叶伯轩。
——有想让直接让叶伯轩退位、让叶赫德上位的；有号召想让叶赫德娶了奄孜王女、让栖霞与奄孜合族的；还有想归顺北寮的、或是想归顺南梁的……
但不管怎么样，废掉叶伯轩，已经是大多数秃尔架人的想法，只是碍于叶伯轩在二十年前确实拯救了秃尔架……没人有这个脸、好意思把叶伯轩给废了。
所以这事儿就这么一直搁置了下来。
直到武霸图提起。
叶赫德的额头上泌出了一层冷汗。
武霸图打量着他的神色，“赫德，明天晚上的宴会……注定是场鸿门宴。我不会动秃尔架的武士们。白衣丞相的三百重骑兵，我也会想法子调离。但是，我会杀了叶伯轩、还会杀了那三十几路王汗和他们的侍卫……赫德，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叶赫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你、你要是杀了他们，还、还要杀了叶伯轩的，那……以后他们的部落倘若要来向我们寻仇呢？”他喃喃问道。
武霸图嗤笑道：“看看吧，赫德……你真是学叶伯轩学了个十成十！别忘记了你是秃尔架武士！可不是前怕狼后怕虎的孬种！有人敢来寻仇、难道你就不该打回去？你母亲已经四十多了，你还想随便乱找爹？”
叶赫德的脸瞬间又涨得通红。
武霸图继续说道：“再说了，我已看过名单，在那三十几路汗王里，有的汗王才五六百的兵力……连这种汗王、你们秃尔架也怕？”
叶赫德张大了嘴。
武霸图的话、像一道闪电似的，直直地劈中了叶赫德。
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过去，只要当族人们在私底下愤怒的讨论着，说那些周边小部落也敢上门欺负秃尔架人，人人都磨拳擦掌地想要出兵征讨，而叶赫德为了和平与“大局”，从来都是劝说族人忍受的。
如今武霸图提起，叶赫德才反应过来——
对呀，那几十个汗王……也并不是个个都很强大的，至少有一半儿以上的部落汗王，实力是与秃尔架相当的，虽然大家实力都差不多，且秃尔架还坐拥沙漠明珠，又何必怕他们呢？
其实是、是可以……
是可以趁这机会，将三十几个汗王控制起来，实力差的直接砍了、再把他们的族人都融进秃尔架来。秃尔架拥有水源，生活水平比那些苦哈哈的部落强多了，小部落被融了族，对方的老百姓只有高兴的！
这么一来，只要能控制着秃尔架的人数是多过融进来的人数的，栖霞城就不会发生什么事。
栖霞城内足有五千人左右，大约可吸纳三千人进来……
叶赫德越想就越觉得可行，但他还是有些顾虑，便抬头问武霸图，“在那三十几个汗王里，我有把握可以搞定十几个，杀了他们，再接收他们的族人们……这些都不是问题。可是，还有一些是大族，我确实得罪不起，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