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今儿下大雪,惠氏怜惜叶蓁蓁肚里怀着娃娃,怕她来回走动被冻着了、又怕雪滑跌跤,索性让众人在各自屋里用晚饭。
武三郎一听就来劲儿了,对萧伊娘说道:“今儿有好菜,再给开埕酒来助助兴呗!”
萧伊娘皱眉道:“我统共带了一百埕酒过来,除去那日婚宴时开了二十埕,剩下的八十埕……哎,我过门一个月不到,如今数着,像是只剩下了不到五十埕了!仔细想来,郎君竟是天天吃酒的?就是有万贯家产,也不是这样给你败坏的!”
武三郎嘟嚷道:“几埕子酒而已,算什么家产。”
萧伊娘噎住,然后又教训他,“老人们都说‘浅斟怡情、醉饮伤身’,难怪嫂子见天交代我,说让管着你不给吃酒的!今儿只给你一壶,从今往后、看我高兴再决定给不给你吃酒罢!”
武三郎无奈地说道:“天天在家有吃有喝的、怎么不高兴了?”
萧伊娘瞪着一双流光溢彩的猫眼儿看着他,“你天天吃酒叫我不快活、不高兴了!”
“那以后不吃就是了。”他垂头丧气。
萧伊娘愣住。
——他个嗜酒如命的人、居然就因为她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说以后不吃酒了?
他搞什么鬼?
哼,肯定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于是她吩咐奶娘,“各送两埕酒去正院和东院,两个小姑那里各送一埕去!免得都被你家郎君给霍霍了。”
说罢,又斜睨了武三郎一眼——
虽他一脸的心疼模样儿,却到底没说什么。
不大一会儿,厨下送了锅子过来。
夫妻二人对坐在炕床上,萧伊娘仍命侍女去温了一壶女儿红来,说道:“虽不知道郎君是不是个说话算话的,可我说出口的话,是必定要做到的……日后也不是完全不给郎君吃酒,但也不能天天喝呀!”
武三郎怏怏的。
萧伊娘一边涮羊肉,一边说道:“明儿我要回娘家去,郎君也去么?”
“你爹寿辰?”他问道。
萧伊娘点点头。
武三郎觉得有些奇怪——是,萧家确实一早就说了,一是太夫人尚在、所以榆国公过生日不宜大办;二是今年也不是整生日,更加不会大办。但他娘一早就交代过他、如今他是榆国公的女婿,不是外人,当然要去!
可伊娘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还能不去?
萧伊娘点头,“要是郎君觉得不自在的,不去也可。”顿了一顿,又解释道:“我姐夫就不去。”
武三郎道:“阿嘉不能吃酒、夜里又不能出门,他当然不会去了!”
然后开始大口吃肉,小小口的抿酒。
萧伊娘又瞪圆了猫眼儿看着他。
——他这人真有意思,心里在想什么……永远不明说!就好比现在吧,她说“要是觉得不自在你可以不去”,那他就明明白白的说声“去”或“不去”,不就得了?
怎么非要她追着问呢?
“那郎君明儿去是不去呢?”萧伊娘有些不高兴了。
武三郎啜了一小口醇厚的美酒,才说道:“去啊!”
萧伊娘得了个准信儿,这才高兴了,“那明儿郎君好好打扮一番,陪着我回娘家去……教那些爱嚼舌根子的瞧瞧、我嫁了一个怎样的如意郎君!”
“咳咳——”
武三郎被酒给呛着了,咳嗽了起来,一张俊美的脸儿瞬间红透!
萧伊娘被吓倒,连忙从袖筒里抽出了帕子,扔过去给他。
他拿过帕子,胡乱擦了一把,这才带着几分赧然问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打扮个甚?不该是你打扮打扮?”
萧伊娘嘟着嘴儿说道:“她们见天的说女郎命再好、也不如嫁个好郎君……所以我就要让她瞧瞧,我就是个命好的!”
“这话是谁说的?”武三郎用她的帕子擦了擦嘴儿,却舍不得还她了,塞在怀里捂着。
萧伊娘道:“璜二嫂。她是族里的旁支,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却是我娘家大嫂的走狗!为着那边的母亲和大嫂被祖母给送去了庄子上,她没少逼着我出面、想要我开口、在祖母跟前求情,让把母亲和大嫂接回来……”
武三郎大怒,筷子一摔,骂道:“明儿就去拆了她家!”
萧伊娘嗔怪道:“不过几句口舌之争,怎么就到了要拆她家房子的地步?”又吩咐侍女重新取了干净的筷子过来。
“等着瞧!”他没好声气地说道。又重新拿起了筷子,继续吃肉。
吃过晚饭,武三郎便说要出门一趟。
萧伊娘问他,“大晚上的要去哪儿?”
“吃撑了,出去溜一溜……放心,不走远,就练武场上走一圈儿。”他彪彪地说道。
萧伊娘只得应了,又交代他,“那就随便练一练,别和上回似的连头发都打湿了。这下雪的天气,夜里洗了头只怕寒气侵体,你若病了、自个儿不舒服不说,且家里有老有小的,过了病气就更加不好了。”
萧伊娘很少冲着他说那么长的一段话……
所以武三郎就站门口等着,直到她轻言细语的说完了,这才说了声,“晓得了。”
然后扬长而去。
萧伊娘也觉得有些不舒服。
——最近天气太冷了,才刚进腊月,就一连下了好些天的大雪。所以家里顿顿吃锅子,今儿去嫂子那儿聊天、嫂子也说吃得油腻得不行。伊娘才知道不只她一个人这么觉得,这会子她被腻得不行,索性让侍女去厨房要了两份炖梨,然后下了炕床,去内屋收拾去了,权当作运动锻炼吧!
这回武三郎倒是很快就回来了。
嗯,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
萧伊娘都已经沐浴过,换上了睡衣,这会子正拿着本算经、歪在炕床上有一页、没一页的看着。
见他进了屋,她一把就将手里的书本给放到了一旁,然后飞快地从炕床上爬起来跪直了身子,叫喊道:“快过来给我看看,可出汗了?”
武三郎的嘴角就不受控制地弯起。
他乖乖走过来,站在她面前。
她伸出手、试试他的额头。还好,没出汗、但却是冰冰凉凉的。再将手探进他衣后的领子里去……嗯,热乎乎的、还有些微微的潮意。
看来还是出了汗,但头发没被汗水浸湿就好。
“快去沐浴,衣裳给你收拾好了,放搁架上呢。今儿天冷,沐浴的时候动作快一点儿、别磨叽。”萧伊娘交代道。
武三郎乖乖朝内室走去。
萧伊娘又叫住了他,“等等,回来把这炖梨吃了。”
他又走了回来。
她从炕床的角落里的藤箱里拿出了被棉花套包着的炖盅,揭开了盖子、拿出瓷匙递给他,又解释道:“咱们天天吃锅子、涮羊肉,本就有些旺火,且你又是热体质……吃些炖梨是好的。知道你不爱吃甜的,这一盅没放冰片糖……”
武三郎没要瓷匙。他一仰头,将炖盅里的炖梨子连汤带水的全倒进了嘴里,然后舔舔嘴唇、再用手背一抹嘴角,朝她羞涩一笑,大步流星地进了内室。
萧伊娘的手里还拿着汤匙,甚至还没说完……
他就已经吃完了?
她呆了半晌,摇摇头,告诫自己不要太在意这些细节。然后唤来了侍女、收走空盅与瓷匙,这才重新躺下了来、继续翻看算经,又默背口诀。
不大一会儿,他穿着单衣出来了,二话不说就抽走了她手里拿着的算经,然后抱起她、朝内室走去。
震惊之下,萧伊娘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他把她放在床上了……
她才七手八脚的爬起来,红着脸儿骂道:“你作甚?”
“天都黑了,难道不要上床睡觉的?”他理直气壮地说道。
然后跑去关门落栓、又忙不迭的开始除衣。
瞬间,他就……
萧伊娘趴在床上,简直羞愤欲死,“你,你——”
他却挺着一身强壮而又贲张的肌肉挤上床来,还逼着她往床里头靠,还兴奋地嚷道:“伊娘,天黑了咱们生娃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