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听说魏国公府来人了……
叶家的女眷们都觉得很奇怪!
——魏国公府与宁乡伯府一向没有来往!怎么突然来了?
但对方毕竟是一品国公,怠慢不得……
只是情急之下,叶家女眷们要是再特意换上见客的衣裳就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小汪氏连忙命裴嬷嬷去捧了她的妆奁出来,从中选了几枝鲜亮的簪钗、教崔氏与米氏簪在了发髻上,这才急急地带着儿媳出了门。
本来叶蓁蓁也想跟着去看看……
但小汪氏没让。
叶蓁蓁转念一想,最近事儿太多、颇有几分暗潮汹涌之意……且这段日子以来,宁乡伯府又丑闻不断,她还是少露面、低调一些的好。
于是她便送走了祖母与母亲、婶娘,然后吩咐寄姐儿回她和娘亲的屋里烧炕去,她则带着寅姐儿去东院探望叶四娘。
路上,叶蓁蓁问寅姐儿:“昨儿我和你分散了以后,干娘那边怎么样的?玉娘又怎么说?”
寅姐儿答道:“昨儿出事以后,奴就回去禀报了唐少夫人,起初唐少夫人还以为是奴……笨,后来喊了那边的嬷嬷和奴一块儿又去找了,才知小主子是真不见了!玉娘子和昭郎君也赶了过来,听说小主子不见了……昭郎君还怨玉娘子了,玉娘子被吓坏了,站在酒楼门口就哭!”
“后来家里的人都出来找、隔壁府上也派了人出来找……奴看见玉娘子一直不愿意离开那酒楼,说找不着小主子她就不回来……直到奴被大少夫人传回府里,后来的事、奴也不知晓了。”
叶蓁蓁没吭声。
听到樊文昭责怪樊宜玉……
叶蓁蓁已经了然:应该就是樊文昭拜托樊宜玉把她给约出来的,不料半路被樊文曜给截了胡!所以后来樊文昭追了上来,才气急了、朝他大兄下了狠手的!
叶蓁蓁皱起了眉头。
要说不怨樊宜玉……那是假的!
再有爷娘惯着、娇宠着,可毕竟一年大似一年的……这两年就已经在相看、要说亲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日后嫁到婆家去,自己成了家、要撑起一个家来……
谁还能这样惯着、宠着她呢?!
是,樊文昭是她的亲哥哥,帮着自个儿的亲哥哥向心仪的小娘子递几句话儿、就像武幸姝那样儿,只要不是太过于逾越,叶蓁蓁都觉得这是无可厚非的。
可帮着递东西?
叶蓁蓁也看在打小儿和她亲如姐妹的份上,不计较了。
没想到,后来樊宜玉居然胆大妄为到……算计叶蓁蓁、帮着她亲哥哥私会!!!
这就不能忍了!
难道樊宜玉就没有一丁点儿的是非觉悟?
叶蓁蓁心里难过。
毕竟那是和她好了十几年的姐妹……
不知不觉,她便已经走到了东院。
丫鬟冬儿见了她,高兴坏了,连忙一溜烟的跑回院子里去:“三娘子!四娘子……五娘子来啦!”
叶蓁蓁露出了笑容,带着寅姐儿进了院子。
叶三娘急急地从里头迎了出来:“……听说昨儿夜回来了,怕扰了你、就没过去!怎么样?昨儿可有吃了苦头?”
“谢三姐姐关心,也没吃什么苦头,就是在雪地里跌了几跤,并不疼。”叶蓁蓁答道。
叶三娘听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果真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放下了心,又道:“在雪地里跌了跤……倒不是怕疼,是怕那雪水洇湿了衣裳、冷着了!”
叶蓁蓁有些感动:“也并没有被冷着。”
这时,姐妹俩已经进入屋子,里头传来了叶四娘微弱的声音:“可是五妹妹来了!”
叶蓁蓁快步迎了过去:“四姐姐、是我来了!”
叶四娘正坐在炕床上,腿儿盖着小棉被,头上戴着兔皮帽子,身上还披了件棉衣,且满面病容、形如槁木。
“昨儿夜里可经历了什么?可伤着了?可吓着了?”叶四娘急急地问道,“可惜我是个不中用的,心里虽然着急……可只走了几步就捱不得了,被她们劝了回来……”
叶蓁蓁坐到她身边,柔声说道:“昨儿夜里确实出了点子……大伙儿谁也不想发生的事儿,我倒是没有受伤,就是……当时被气着了,现如今想来……也有点儿后怕。”
叶三娘与叶四娘听了,互换了一个眼神。
叶蓁蓁也微微侧头看了看左右。
“你们都退下吧!”叶三娘吩咐众婢女道。
叶蓁蓁也朝着寅姐儿点点头。
众婢女退下了,还顺带着掩上了门。
叶蓁蓁并不想隐瞒,毕竟叶樊两家太亲近了,且这样的事……也根本就是纸包不住火!索性堂堂正正的说了,无论有何流言蜚语,也有长辈们顶着。
于是,她便将昨儿夜里说与长辈听的那一番话,又说与三娘子与四娘子听。
三房的姐妹二人听了,不由得面面相觑。
“说起来还是太亲近了,打小儿一块儿大的,连我也没有想到……他二人竟存着这样的心思。”叶三娘叹道。
叶四娘则奇怪地问道:“说起来也是奇怪,咱两家做了一百多年的邻居,连自家的旁系都已经分了好几代出去,两家的本家却依旧这样亲,算起来却好像……并没有通过婚?”
三房是庶房,不晓得这其中的关窍。
叶蓁蓁便小小声将叶樊不通婚的家规说了。
那姐妹俩这才恍然大悟!
叶蓁蓁又道:“依我看,再莫要自欺欺人的说什么……旁人不知晓叶樊两家本是同宗血脉这样的事儿了!你们想想,若外人真不知,当初太|祖皇帝又怎会特意将这宅子一分为二,赐于我们叶樊两家共有呢?”
那姐妹俩又连连点头。
“是这么个理儿!”
“依我看,樊家大郎也未必不知,只是被儿女情长蒙蔽了双眼……”
“可话又说回来,樊家大郎日后可是掌舵的人物!竟如此不识大体,只怕樊家以后……唉,堪忧啊!”
“要我说,樊家二郎也不是个东西!竟残害手足……”
三娘子与四娘子的讨论,令叶蓁蓁陷入了沉思。
是啊,昨夜里听说淳王也去了樊府?
当朝有几大势力:
——魏国公、榆国公势均力敌。皇上正值壮年、但膝下只有宁王这么一个儿子。另外就是……皇上还有淳王这么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了。且皇上虽只有一个儿子,但淳王却妻妾无数、儿女成群。
也不知为什么,宁王的存在感很弱。
至少在叶蓁蓁的感知里,从未听说过有关于宁王的任何消息。
啊,也不是完全没有。
大约唯一与宁王有关的,就是华恩候府了。华恩候府是朱贵妃的娘家,朱贵妃又是宁王的生母……仅此而已。
反倒是淳王,极负盛名!
他忧心国政、把持防务,去最穷的州郡寻访民情、去寒苦边疆慰问军士、彻查了无数冤案、更是拉了无数贪官落马!
所以淳王的声望很高。
对于大梁国来说,皇上是位明君,十分勤政;淳王亦是个贤王,日夜忧心国事……
虽有北寮、西陇、南夷等外强敌环饲,但国内老百姓的生活确实过来越来越好。
大约于目前说来,皇上至今尚未立下储君……
亦是令各方势力至今在明面上都不敢有任何动作、却又令人隐约感到暗潮汹涌的的原因了吧?
再想想前段时间榆国公府的突然示好、昨晚上淳王登门樊府、今儿魏国公又来了叶家……
这种种事件的背后,是否也事关朝堂势力?
“对了五妹妹,刚才府里来人了,你可知道?”叶三娘低声问道。
叶蓁蓁点头。
叶三娘满面忧色,小小声说道:“怕是那边……又闯了什么祸,唉,我都怕死了!再这样下去,咱家会不会被她们给连累得……抄家斩首啊!”说着,她还朝着西院的方向呶了呶嘴。
“此话怎讲?”叶蓁蓁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
叶三娘愁道:“魏国公夫人、华恩候夫人……带着叶明珠回来的!”
“什么?”叶蓁蓁大为惊奇。
叶四娘点头:“是真的!”
“一只鸡”事件以后,暂时就由米氏掌了家,门上婆子俱被换成了米氏的心腹;后来伯府分家,因那几个婆子也算是十分恪忠职守,崔氏也就没换人……
所以三房这边儿的消息儿是不会错的。
叶蓁蓁突然就想起了这段时间以来,叶明珠的“脱胎换骨”,以及明显带有居心叵测意昧的“上元节邀灯”……
难道说,叶明珠真的闯下了什么弥天大祸?
因想着三房这儿,至少于门上的消息知道得更快一些……
叶蓁蓁索性就呆在这儿,等着前院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