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车上,她表现得极其乖巧,老师问她有关活动的问题,她思考再三了才开口回答,她记得老师说过沈见初在艺术方面极有天赋的话,所以她觉得,她们的聊天沈见初一定听得懂。
那么她要说得华丽一点,有内涵一点,深度一点,这样沈见初记着的她,就不止是一个妹妹这么简单。
沈见初确实是记住了,还说印象非常深,她说齐言那天评价一个作品,用了几十个成语,其中还夹有日常口语中极少用到的词汇,让沈见初差点要误会她其实是文学专业的。
齐言不记得她那晚到底都说了什么。不过她因为自己想要表现的心思被发现,沈见初又那样调侃她,她恼羞成怒,反驳沈见初,说自己哪有说几十个成语那么夸张。
沈见初笑起来,继续调侃道,要不我把行车记录调出来,你自己听听。
沈见初说得煞有介事,齐言当下就信了。
沈见初笑得更开心了。
齐言自知又被沈见初戏弄,脸红一阵有点不太想理沈见初。
不过这个不太想理的时间不长,很快她就又黏了上去,和沈见初说话。
她和沈见初的关系从开始到结束,她一直都是一个主动的角色,她很喜欢沈见初,很用心用力地追她,把能想到的,能给的,都给了沈见初,听她的话,从不对她发脾气。
齐言把她们的爱情刻画得太完美,沈见初是理想恋人,而她把自己设定为沈见初的一部分,小心翼翼地对待她,呈现的都是自己最好的一面,生怕沈见初某天嫌弃她,把她割下。
最后沈见初还是把她割下了。
而沈见初还是沈见初,齐言变得什么都不是。
三个人和阿姨一起吃了一顿很安静的晚餐,期间,冯老师接到了沈先生的电话,因为拿着筷子,她为了方便直接开了免提。
沈先生在那边询问冯老师吃饭没,在家无不无聊,冯老师笑了笑,对沈先生说:“不无聊,见初回来了,小言也来了。”
齐言听闻这话抬起头,沈见初也抬起头,她们短短地对视了一眼,很快把头低下继续吃饭。
沈先生那边似乎有些惊讶,也可能在疑惑,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好像怕说多说错,只搭了句:“有人陪就好。”
只是来问声好,这个电话不到两分钟就挂了,而后,大家又安静下来。
饭后,冯老师继续看冯真的那个电视剧,齐言继续坐着陪老师,而沈见初也继续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冯老师晚上睡得早,九点就要休息,所以八点半刚过,她就把遥控交给了齐言,让她也早点睡,便回了房。
阿姨也回了家,冯老师这么一离开,客厅顿时安静了下来,齐言拿着遥控换了好几个节目都兴致缺缺,她索性把电视关了,回客房去。
关掉了客厅大灯,可见度顿时低了下来,齐言朝走廊那边走,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点开手电筒。
但这时,前方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齐言顿了顿,在渐渐适应的光亮下,她看见沈见初拿着杯子从那边走了过来。
齐言立马就紧张了起来。
不知道沈见初看到她了没有,齐言担心自己吓到她,刻意用膝盖顶了一下身边的柜子。
很沉闷的响声传播在空气中,沈见初果然朝她那边看了去。
大概是觉得黑,齐言竟然敢肆无忌惮地看着沈见初。
黑暗中,她只能看见一个轮廓,和她许多次想到的,梦到的,是同一个影子,现在这个影子真真实实地站在齐言面前。
视觉刺激感观,齐言觉得她现在脑子很乱,周围弥漫着她想象出来的压抑空气,她没法做简单的呼吸,她鼻尖很酸。
一个不能计算的时间里,沈见初开口了。
她问齐言:“磕到了?”
齐言鼻子更酸了,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吐出来,朝那边走,自认为从容地回答:“没有。”
沈见初嗯了声。
饮水机在客厅和走廊交界处的墙边靠着,齐言要回房间必定要经过沈见初,她把手机和手都藏在口袋中,一步一步朝那边走,在快要路过时,她听见饮水机传来咕噜咕噜的水声。
齐言的脚如同上了铅,距离越近,她步伐越难,人也变懵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停了下来,站在沈见初的身边,侧对着沈见初,转头看着她稍稍低头倒水的身影。
她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像是偷糖的孩子,匪夷所思地抓住了沈见初的衣角,但又怕被沈见初发现,她只敢抓一点点。
只那么一点点,轻轻捏在大拇指和食指中间。
沈见初离她这么近,她一抬手就能触碰到她。
齐言难受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沈见初,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