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色极好,明月当空,亮如白昼,微凉的夜风轻袭,吹走了童言最后一丝睡意。
晚饭之后她没等到人便回房收拾东西,又睡了一觉,醒来喝口水的功夫,蓦然发现窗外亮极了,一时兴起走出房门。
一路漫无目的的走,心下一动,顺着路来到那道弯月门前。
墙内寂静地一如往常,她却明显的感觉到里面有一道熟悉的气息。
寂行回来了,正在门里边。
她抬手试探的叩了门,“小师傅,我有事要找你,可否出来片刻。”
记得之前寂行说过,其他地方可随意进出,唯独这里不能,所以她此刻只是让人出来。
里面的人没有回答,童言等了一会,以为他是没听见,打算再开口时,门内忽然传来一个很轻的声音。
“你进来吧。”
童言在门口顿了顿,反复确定自己没听错,才小心地推门而入。
甫一进门,大片的红色花海就映入眼帘,枝头空中,飘荡的皆是艳丽的红,铜钱大小的花瓣跟着微风打了一个漩,轻轻落地,最后混入脚下的红色海洋中。
幽幽月光笼罩,院子里的景色美的如梦境般不真实。
踩上厚厚的花瓣地毯走向院子中心,他着一身素衣坐在地上,微垂着头,眼眸半阖,目光虚虚实实的落在某处一动不动,身后披散着快要及腰的黑发,夜风扫过,发丝随之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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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渐近的脚步声,他也未抬头,淡淡的道了声。
“坐。”
童言看了眼脚下一地的栖星花瓣,应声坐下。
坐下后的她比寂行矮了一个头,微微扬起视线,正好能对上那张完美如月神的面孔。
普通的月光也对他极为厚爱,落下的一束束光线堪比美颜灯光,映衬的颜色更加出尘不染,不见任何一丝缺陷。
发了一会呆的童言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便开口说:“阿湛的事情目前已经解决,我打算明日启程再去蓬莱。”
听她说要离开,仿佛入定了的寂行有了一丝反应,轻微的动了动脖子,偏头看来。
仅一眼便收回目光? 看着三尺之外的某处沉默不语。
许久后? 他突然说:“你知道什么是炉鼎吗?”
嗓音低沉? 悠远的像从记忆深处发声。
童言眉头动了动? 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随后又在想什么是炉鼎。
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回答,炉鼎是其他修士用来提升修为的工具? 炉鼎拥有温和纯粹的水灵根。
可炉鼎……也是修士,也是普普通通的人。
寂行要的不是她的回答? 而是一个倾听者。
抬手指着一个几步之外的位置,那里栖星花覆盖着? 与别处相比并无不同,可他却一下就能精准的找到? 仿佛之前如此做过千遍万遍。
鸦羽似的睫羽下一片暗色,罩在身上的清幽月光? 恍然间多了几分凄冷。
“我娘在那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当时我不过十岁。”
语速缓慢而低沉,像个翻着泛黄的厚重历史书低语的述者。
此时的夜色,仿佛骤然多了冬日的厚重,童言恍惚间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他心中极度压抑情绪,无穷无尽又无处发泄的痛苦、仇恨。
心脏莫名跟着难受起来? 感同身受?还是他的话感染力太强了。
“那晚的月色亦如今日。”
将他娘一身鲜血照的清清楚楚? 清楚到至今他都还记得那厚重的血腥味。
“当时好多人把我们围住。”明明离院门不过短短十几步的距离,却怎么都到不了。
银光下,小院中粉色的栖星花随风摇曳,宛如娇羞的少女一样妩媚动人,风中淡雅的香味引人陶醉,倦时眠于花下,定是一桩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