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轻轻扫了那边的壮汉一眼,对老板娘笑道:“您和贵夫瞧着都不是无子的面相,好生将养,总会有的。”
老板娘下意识地就要将手探入腰间,由仪轻飘飘地一摆手,以灵力将她的手摆下,对她道:“您不必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贫道了。贫道早说过,不过是一届过路人罢了。路过了歇歇脚,吃碗面,起身自然又走了。见您面善,多说两句闲话,莫怪。”
说着拾起拂尘,长剑从未离身,足尖轻点,翩然而去。
壮汉忙要去追,却被老板娘唤住,“莫追了,她的轻功极好,咱们都追不上。”
又道:“看行事不是那边的人,应该也不是冲着咱们来的,且让她去吧。”
“可……”壮汉拧拧眉,欲言又止。
老板娘对他轻轻一笑,道:“咱们都是退出江湖的人了,虽然早年树敌不少,需要警惕些,可到底咱们是问心无愧的。放松点儿,这地方是早就选好的了,住着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哪一个不是早年相交的?那边的人真要来,也就是竖着进、横着出了。”
她冷了面容,眸中冷色深沉,锐利如刀。
壮汉点了点头,沉默地答应了,又开始收拾桌面。
这面摊上的事对由仪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活的年头长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各样的经历都尝过,也就没有什么惊讶在意的了。
纵然对于平常人来说老板娘的经历已是极为不凡,但那又如何呢?
由仪能一眼看破生死命途,这样的事情见多了,老板娘并非第一个。
行走江湖的人,哪个没些无奈之事或是迫于无奈作出违心之举呢?
略略提点两句,因面实在合胃口,老板娘和那壮汉也不是大恶之人。
行事有心,无有顾忌。
由仪早过了做事瞻前顾后的年岁了。
走在乡野间的小路上,由仪随手扯了一片叶子,灵力在上轮转一圈拂去尘埃,她慢慢置于唇边,呜咽的小调缓缓传了出来,曲不成调,却别有一番风味。
身下的马是凡马,却也是凡马中的上品。这段时间跟在由仪身边,它也微微有了些灵智,此时踢踢踏踏走的稳稳当当,纵使由仪颇为作死地盘腿坐在上面,也没有将它智障的主人摔下马背。
游历这事,无非就是随处走走。由仪早年把该感悟的东西、该体会的事务都搞得差不多了,此时修炼便是水到渠成。偏她不想或者说不敢一步登天,就这样慢慢悠悠地在凡尘中耗着,守得是细水长流。
许是前段时间悠闲过了,这两日便有麻烦事接踵而来。
昨日碰上了那陶家,一早上吃碗面碰上了隐居的江湖人,出了那镇子不远又碰上山贼劫道。
当然劫的并不是她的道,而是一个二十来护卫护送着一辆豪华马车的车队。
说实话,这样的马车在荒郊野岭上实在是太容易令人惦记了,何况还有一群随侍的婢仆。
山贼们人不少,至少一个干一个,能够搞掉所有的护卫还有结余。且细观他们,各个精装有力,配着雪亮长刀,实在不像是山贼。
由仪悠悠挑了挑眉,见护卫落了下乘,本打算出手相救,不成想马车里忽然跳出一个鹅黄衣裳的妙龄少女来。
周围一位本来分外害怕的嬷嬷这就不好了,推着那少女就要让她回去,嘴里还念叨着些什么,“姑娘您可不能露面,快些回去,有护卫们呢。”
那姑娘柳眉倒竖,一把拍晕了嬷嬷扔回马车里,一手抓着腰间系着的一条长绫一抽一甩,只见雪白纱绫漫天飞舞,徐徐而落,颇有一番曼妙美丽。
由仪随意扫了一眼,见她腰间系着的长绫解了,衣衫却仍旧整整齐齐,原是绫纱中还有纤细的腰带系着。
绫纱边角上垂着两个精巧的银铃铛,姑娘将绫纱密不透风地甩了起来,陪着随风飞了出去的银针,本是极柔软纤巧的两样东西,此时竟都成了夺命的利器。
由仪嘴角勾着一抹笑意看着姑娘的动作,安安静静地在马背上坐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轻描淡写亲亲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