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个人,在这冷血的皇宫之中,只怕是自己都顾不大过来,又哪能哪敢来他身边招惹是非呢。
赵悯生将这一切都看的清楚,所以心中也并不怪他,反倒是赵仪自己,一直对赵悯生心怀愧疚之情。
从前李家还未出事的时候,舒贵妃便一直对他母妃颇为照顾,她母妃位分不高,多亏了有舒贵妃一直护着,才不至于被旁人欺负。他那时候也不受宠,吃穿用戴都比不上旁人,别人有的那些好吃好玩的,总能让他感到羡慕,赵悯生知道了以后便总是送东西给他,还在生辰的时候送他了一匹上好的御马。
可是他这个当哥哥的,却没有一直好好保护他。
既然在人落魄的时候,他没有对人施以援手,如今赵悯生花团锦簇,他又怎么再好意思往人的身边凑,赵仪站在人身后不远的地方,本只想静静的瞧人两眼,却不想身后的十皇子却忽然叫出了声,引得人转过身来瞧见了他,让他不由的脸上发烧。
“欸,你……你最近过的还好吧。”
刚一瞧见人转身,赵仪便赶快把头低了下来,做出了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来,却不想赵悯生竟还是那么笑呵呵的朝他迎了上来,和是小时候瞧见的反应一摸一样。
“好呀,挺好的,大哥你总是低着头干什么,快抬头看看,我长高了没。”
赵悯生的不计前嫌,让人心中不由的好受了许多,即便是知道这是他为了缓和两人之间的尴尬,才故意说出的场面话,赵仪也还是认认真真的抬头看了看眼前人,那已经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头顶,朝着人笑着说了一句。
“长高了,已经比大哥还要高不少了。”
“参见陛下。”
周围的所有人全都你一眼我一语的聊的正欢,唯独只有一直跟在赵悯生身旁的谢渊,第一个发现了皇帝的身影。
直到他开口请了这一声安,周围的众多皇子才都纷纷的转过身来,说了一句。
“参见父皇。”
“免礼吧,今天是出宫春猎的好日子,朕也不愿扫了你们的好兴致。”
那皇帝说着,朝着众人摆了摆手,脸上尽是作为一个父亲慈爱的笑容。
“想来也是许久没和你们一块儿围猎了,也不知道你们进步了多少,就先去那边的靶场,射会儿箭吧,正好也让你们先熟悉熟悉,有些人可有许久都没摸过弓了吧。”
皇帝说着眼神扫过赵悯生和赵宁,在众多皇子之中,他们二位的表现可谓是今天的重头戏,可好巧不巧,这俩人偏又在皇帝最后一句话的涵盖之内。
近些时日,赵宁一直都把功夫下在了朝堂上,对于武艺弓箭的确是有些不大熟悉了,而赵悯生这边则是更加彻底,弯弓搭箭什么的压根他就没学过。
从前他在宫中不受宠的时候,那是没人愿意教,后来谢渊当了他老师,他又一直抽不出空来学,只好在前世他曾刻苦猛练过这些,所以如今倒还有些老底可以拿来吃一吃。
众多皇子紧跟着皇帝的脚步来到靶场,那场地极为空旷,一排整齐的木板上,画着红色的圆圈,在离着靶子二十米远的地方,弓箭早已经准备完全。
皇帝坐在离他们身后不愿的地方,手里端着一只盖碗,眼神在这些皇子的身上,来回的扫过。
后宫之中也来了几位嫔妃与他们同乐,只是没能坐在皇帝的后面,而是在侧面远远的设了座。从前这座位倒也设在人后边过,只不过这弯弓搭箭的事儿到底是有些粗鲁的,有些妃嫔们胆子小,放箭的声音一大,难免就会被吓到,后来皇帝也就下旨将她们挪的稍微远了些。
“你们说这一次打靶,会是他们哪个拔得头筹?”
妃嫔之中,忽然有人冒出来了这样一句话,惹得旁边的人全都回头去看她,对于这件事在场有不少人都心存好奇,可敢将这话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的却只有她一个。
“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六皇子有可能,五皇子也有可能,不过可能性最大的,恐怕还得是承王殿下吧。”
自打陵王失势以后,连带着皇后在这宫里的威严都远不如从前了,如今竟也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涨珍妃的气焰了。
那皇后听了此话以后,回过头去,淡淡的瞧了人一眼,却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杯,浅浅的饮了一口茶。
她如今实在也是无心与人计较这些小事,自打她接到消息以后,已经过了几天,算起日子,西陵的使臣应当不日就会进京,这种时候她却被困在这猎场里,身边能使唤的人少之又少,如此情况实在不能不让她心焦。
皇后坐在位上,一心想着西陵使臣之势,全然无心再管其他,而她身后的那些嫔妃,瞧见她如此情况都没站出来说话,言语之中也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起来。
“臣妾也这么觉得,承王殿下文韬武略具是这些皇子中顶尖的,原来陵王还在的时候,都回回要逊色于殿下一些,更何况那位淮王殿下,只怕连这箭该要如何射出去都还不知道呢。”
赵悯生与谢渊站的地方,离这些妃嫔们不远,以至于她们说的这些,他二人全都能尽数听进耳中。
听着那些嫔妃口中嘲笑的话语,谢渊不由的转过头去,冷冷的瞧了那几位一眼,那正说话的妃嫔,感受到来自人眼中的寒意,坐在椅上不免浑身一抖,打了个冷战。
“殿下不必理睬他们,只需专心看准了靶心就好。”
待到身后的聒噪彻底消失,谢渊才又转过头来,拍了拍赵悯生的肩膀,如此说了一句。
“嗯,可是督公,我万一要是射不好怎么办?”
赵悯生双手拿着一张大弓,看着远处红红的靶心,转过头来对着谢渊,故意装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为难样。
自打上次在行宫亲了人以后,赵悯生便总觉得他二人之间变得有些怪怪的,如今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若是能让人手把手的教自己弯弓搭箭,倒也不失为一个缓和他二人关系的好方法。
“殿下无需担心,殿下只需按照奴才一会儿所教你的尽全力去做便好,不论最后结果如何,只要有奴才在,便一定会保的殿下无忧。”
“嗯,我信你。”
听罢了赵悯生的这一句话,谢渊只微微点了点头,便从一旁取过了一支箭来,眼神坚定的贴着人的身体,站在了他身后,双手紧握在赵悯生的手上,缓缓的拉开了那一张弓。
事情到了这一步,谢渊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想什么前世今生,只是一心都放在教人射箭上,如此一来到也让二人之间的气氛自在融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