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洛长安没有,她俯下身,看不清少年的脸色,她询问他什么,他也不答,只是捂着脸,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现在的狼狈模样,洛长安也没有强求,只是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微微地皱眉。
太严重了,似乎很久没有愈合,又是新伤加旧伤,若是不及时处理,可能会感染伤口,后果很严重。
洛长安也没有细想,生活在边塞的孩子大多都是苦命的模样,就算哥哥救得了一个,也救不过所有人,在这场包围边塞的战役中,当然还会有人牺牲。
若是没看到,洛长安就权当不知道,但是如今看到了,洛长安就不会坐视不管。
身上带了药,洛长安将止血药给他放在伤口上,又将衣裙撕下来给他包扎,从始至终,少年都是很顺从的模样,一声不吭。
洛长安的头被打湿了,少年似有所觉,抬起那只没有上药的手,将手放在洛长安头顶的上方,为她遮雨。
少女笑了笑,只是雨夜太黑,少年看不清楚少女的容貌。
洛长安声音温和:“你忍着点,这里伤口太深,我给你上了麻沸散,你先睡一觉吧,等一会儿你醒过来,伤口就包扎好了。”
少年不想睡过去,他担心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不想死。
少年脏兮兮的手抓住了洛长安的衣裙,沈临渊躲在旁边看着,眼神中带了嫌恶,太脏了,她才应该当公主,因为她从来不会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弄脏自己的衣裙。
他们的命贱,不配。
但是洛长安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她似乎懂了少年的意思,声音更加轻柔,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什么悦耳的乐曲。
她说,睡一觉吧,我在,不会有事的。
少年抓着她的手慢慢松了力气,洛长安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帮他继续包扎伤口。
就在伤口包扎完的时候,沈临渊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出现了。
少年剑眉星宇,眉眼温柔,他撑着一把伞,似乎周身的雨滴都不忍心落在他身上半分。
夜澜行弯腰,给洛长安披了狐裘。
这一次,沈临渊没有看到他眼中的戾气。
那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应该不喜欢她的吗?
为什么眼中没有厌恶?
那个时候,沈临渊才明白,那时夜澜行眼中的戾气,是因为有人碰了他的珍宝,但是当他看到自己的珍宝时,眼中除了宠爱,再无其他。
她原以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屈居人下,又不得不顺从。
但是他不是,他想顺从她,或者说,从前的孤狼已经被驯服,守在她身边,温顺又强大。
沈临渊感觉到了嫉妒,不同于初见洛长安时的满眼的羡慕,沈临渊变成了嫉妒。
那样孤高得如同天上月的少年,应该被人众星捧月般围拥着,而不是让这样触不可及的人弯下身,去给一个刚刚被一个脏兮兮的少年碰过的女子撑伞。
眼中的恨意翻腾,沈临渊近乎偏执地将那个叫做洛长安的女子想象成她的模样,想象着她若是看到少年弯腰,一定会急忙起身。
她并不觉得她现在的模样有多么病态,她只是想让那个叫做洛长安的人去死,不要脏了她的少年!
对!那个少年!
是她的!应该是她的!
既然他选择了跌入红尘,那么就应该将所有的爱意倾注在她——沈临渊身上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