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三讪讪一笑,道:“峰少爷,这几位少爷给的多。小的在湖上日晒雨淋,自然希望多赚点。”
熊峰一看他这样子,觉得很没面子,道:“想多赚银子是吧?好,我家的田,秋收后你就不用租了。这几位少爷应该能养着你!”
魏三不由一急,道:“峰少爷,我租你家的田,是已经立了契的,怎么可以改啊?”
熊峰道:“你收了订金都能毁约,我们立了契又怎么了?毁了就是了。”
魏三故意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看向熊峰,希望他心软退一步,谁想到熊峰一直冷着脸。
见熊峰如此,魏三只好对船上的几个少年道:“几位少爷,还请你们下船吧。这是你们的银子,我分文未动。”
船上为首的少年冷哼一声,道:“凭什么?既然我们上来了,就没有下去的道理。再说,船家你怕什么?不租田就不租田,那能有几个大钱?少爷我们几个玩得高兴了,随手赏你点银子就是了。”
魏三做惯了生意,什么人都见过,没到手的银子,哪里会当真。因此,他忙弓腰道:“小人的少东家就在岸上,我没这胆子,还请几位少爷不要为难小人。”
船上的人则道:“他是你的少东家,却不是我们的。我们为何要让?”
魏三暗骂自己刚才鬼迷心窍,眼下进退两难,只好苦求他们下船。
解鉴看魏三如此,有点不忍,对熊峰道:“不然就算了。我们坐旁边那艘船,虽然挤点,但也没什么。”
熊峰摇头,道:“若是这样,我熊峰以后如何在文峰书院混下去?小小的一个佃户都能随意戏弄我丰哥,岂不是打我脸?”
尽管熊峰对阿丰如此客气,阿丰却冷着脸不说话。他在等待的,只是曾芸芸的指示。
船上的几个少年听到熊峰自报家门,不由笑了,纷纷道:
“呀,好大的来头,文峰书院!没听说过。”
“一个乡下土财主罢了,也不知道他识不识字。”
“哇,土财主?我好怕哦……”
“哈哈哈!”
就在这时,一乘二人抬的竹轿被晃晃悠悠地抬过来了。坐在轿子上的是一个年方十四五岁的窈窕女子,有着小巧玲珑的身材,瓜子型的白嫩脸蛋透着微微的红,明亮的双眸仿佛会说话一般,两弯蹙长的眉毛,配上一身浅素的衣服,显得端庄又俏丽。
在竹轿后面,还跟着一个小丫鬟,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甚是可爱,只因走路太热,不断地拿手绢擦拭额头。
看到竹轿,船上的五个少年都站起身来,道:“纤纤姑娘来了!快请她上船。”
那个叫纤纤的少女下了竹轿,扫视了岸上的众少年,目光在曾芸芸和肖平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不由一笑,便要踏上船去。
阿丰猛地向前一步,拦住了她,道:“我们的船,不许你上!”
船上的少年看到阿丰如此,都不由怒喝起来:“你这乡巴佬,竟然唐突纤纤姑娘,速速让开!”
纤纤却并不生气,退了两步,并没有言语。跟随她来此的小丫鬟倒是机灵,向船家借了了小竹凳,让纤纤坐在了树荫下。
船上一个面上敷粉的少年看了看熊峰,道:“原来你们是文峰书院的啊。我们是府城白鹭洲书院的。想坐着船,可以,我们比试一番如何?”
白鹭洲书院建于南宋淳祐元年,是整个吉安府最强的书院。南宋宝祐四年,白鹭洲书院的学生文天祥高中状元,同榜吉州进士三十九人,占全国录取三百九十名进士的九分之一,居全国首位。宋理宗亲赐匾额“白鹭洲书院”以示褒扬。从此,书院名声大震,与庐山白鹿洞书院、铅山鹅湖书院、南昌豫章书院并称为江西四大书院。能去里面读书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各县最拔尖的。当然,才学和家境有一样拔尖即可。
熊峰问:“比什么?”
敷粉少年道:“自然是比文。难道还比撑船不成?”
熊峰道:“比文倒是没什么。不过,除了我和另一位同窗是文峰书院的之外,我的这些伙伴都是社学的。你们和我们比,有点以大欺小吧?”
听闻其他人都是社学的,船上的少年愈发不屑。敷粉少年道:“我们自然不会和你们比试八股文。你们也不懂。《笠翁对韵》总读过吧?我们每人出一个对联,你们能对出一个,便算通过。你们也可以出几个对联,若是我们有一个对不出,便算我们输,如何?”
熊峰看了看肖辩,不由有点着急。在文峰书院,先生倒是讲过对对子,但是他根本一窍不通,肖辩也比他强不到哪里去。至于肖平和解鉴,背背《千字文》还不错,可熊峰不觉得他们对对子方面能有什么本事,毕竟,曾夫子从没教过这些。
这时,肖平道:“和他们比!”
熊峰悄声问:“能行吗?输了船不要紧,丢人可就坏了。”
敷粉少年道:“怎么?怕了?怕了就说不敢,我们也不会欺负你们。”
肖平道:“谁怕了?可以开始了。希望你们输了以后,不要耍赖!”
船上的几个少年不由都笑了起来:“我们耍赖?哈哈!”
船上为首的那人道:“我们可以请个中人作证。”
此时,恰好湖畔有位四十多岁的文士缓缓走来,船上的少年道:“那人如何?我们各自都不认识。”
熊峰点点头,船上为首的之人上去说明来意。那文士看了看这些少年,点点头道:“好,我正好见一见吉安子弟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