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脉绿水从西向东淌过去,两侧的人家白墙黑瓦,岸边夹杂着各色繁茂的花木,尤其几棵柳树矗立在石桥附近,垂下千万条柔顺枝条,一如晨妆淑女,到了春夏,一定赏心悦目。
这地方也是因此得名,才叫柳桥。
现在这地方算是一个比较小众的景点,时不时也有游人过来打卡拍照。
程星河带着我们到了桥头一个小卖部——那个小卖部是真的小。
就在围墙上开了一个窗户,天气冷,里面飘散出了一团一团雾沼沼的白气,而白气扩散,还带着甜香。
门口挂着一个手写的牌匾:“豆花赵”。
程星河过去,用本地话喊了一嗓子:“老汉,伸头伸头,饮豆花咯!”
里面真的伸出了一个光头,见了程星河先是一愣,接着大喜:“你个歪脑壳莫得死咯?”(你这小崽子还没死呢)
原来程星河祖祖辈辈都在这里吃豆花,他爹活着的时候也是从小吃到大,这个豆花赵,算是程星河没有血缘关系的爷爷。
豆花赵见了我们,也高兴:“歪脑壳还寻得朋友,出息了噎。”
原来,豆花赵家也是祖祖辈辈在柳桥卖豆花的,据说早年遇上过邪事儿,一家人差点死了,还是程家某个年轻祖宗用二郎眼看出来,他们家墙里被前任房主镶嵌了一个女尸。
自此之后,豆花赵家就跟程家有了交情——但凡是这一房程家人,世世代代上这里吃豆花,不要钱。
豆花赵就催着程星河,什么时候要小娃娃,不然他的豆花都没人来喝了。
程星河笑的有点尴尬,说不着急。
豆花赵不觉得,还絮絮叨叨的说,当年程星河他爹模样多么好,也说不着急哩,怕耽误人家姑娘。
可程星河他妈非要嫁给他爹,他爹一开始不愿意,他妈整天就在柳桥桥头等着,下雨刮风不间断。
有天程星河他爹见她又来淋雨,没法子,来送伞,俩人不知道为啥就抱在了一起,后来才有了程星河。
豆花刘讲起了这些陈年往事,跟说书似得,还是言情方向的,白藿香很爱听,一脸向往。
脱发比脱单容易的哑巴兰也一样,说你爹桃花运比你强多了。
程星河说你懂个屁,我比我爹意志坚定。
接着程星河就转移了话题,问豆花刘,二十多年前,有没有在附近见过什么陌生人——尤其是妒妇津这一块?
说着还指着我:“有可能模样跟他差不多。”
豆花刘端详了端详我,皱起眉头摇摇头:“不记得噎,这种事儿,莫不如问小文曲星咯!”
小文曲星?
原来,被称为小文曲星的那个人,是妒妇津附近的渔民,每天都稳稳坐在妒妇津,这个人脑子聪明,过目不忘,据说当年见过一个劫匪路过,在茶汤摊子要面条,他钓着鱼,扫了一眼就认出来了,跟城门口贴着的一模一样,立马报官。
那劫匪被抓住,他那面条还没上来呢。
自此以后,他就得到了这么个外号,是夸他脑子好。
他也得意,只认这一个名字,你喊他本名范健康,他不搭理你。
程星河一听还有这么个人肉监控,顿时就高兴了起来,非要去拜访拜访,跟他打听一下。
可豆花赵摆了摆手:“不行了,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哑巴兰也急了:“死了?”
豆花赵呸了一声:“啷个会死噎?是因为人家不在这里打鱼了——人家成了大老板咯!”
原来小文曲星赶上了好时候,抓住时代机遇,也不知道怎么倒腾的,竟然成了一个挺出名的豪富,人们都说这种机灵人发财也是该着。
而他现在成了豪富,开始做慈善事业,经常给穷人病人学生什么的做捐助,老从地方电视台上看见,有哭哭啼啼的孩子说幸亏他才能念上书,治好病,哪怕豆花赵的邻居,当时得了肠癌没钱看,也是小文曲星帮得上筹款。
现在人家都跟他叫小文曲星大善人,恨不得上他们家烧香,把他供起来。
程星河说那就更简单了,明天咱们就去拜访拜访这个善人。
豆花赵摇摇头:“说来也可惜,你说他帮了多少穷人啊!可惜这好人没好报,出事儿了——听说,还是个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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