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端了托盘进去给患者拆线,回来遇到了隔壁人医的林护士。林护士见她就笑:“陈医生,这么开心啊?”
她摸了摸脸:“有吗?”旋即也笑,“是开心,这几天没前几天那么混乱了,情况都在好转。”
“可不是,刚开始紧张害怕得不行,来了之后什么也顾不上想,这日子不也就这么捱过来了。”林护士的表情也很轻松,“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大后天。”
“那我们院先走一步,后天就走,换一批人来。”
“我们院也是,只不过下一批的人会少一点。”
“哎不管了,回去我先睡上一天一夜的,谁都别想来吵醒我。”
两人说笑两句,又各自去做手上的事情了。
陈望晚上站了两台手术,结束后走到外面透气。近处是巨大的探照灯,无遮无拦地披散着光线,照着杂七杂八的设备与匆匆的人影。雪水融了,未化的冰掺着棕色的泥沙,被鲜明的鞋印踩出一道道混乱的印子。
远处雪山绵延起伏,线条隐在浓墨一般的黑夜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沉默地看着这渺小的、却也忙碌得热气腾腾的人间。
“医生!”
陈望回神,见台阶下跑来一个穿着军装的青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下意识就往他身后望。
青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没啥事,我们连长说后半夜要下雪,让我来问问这儿还冷不冷,缺不缺啥。”
陈望忙笑:“不缺的,不过我再进去问问别人,你先进来,别冻着了。”说着她小跑进去问了病区的负责人,又找其他几位医生确认了一下。
要回去时路过休息室,她想了想,进去拿了袋压缩饼干,要给那位青年。他涨红了脸,连连推辞,最后害羞地挠后脑勺:“医生,我、我女朋友也在这儿呢……收了的话我怕她生气……”
陈望一愣,忍笑:“那你拿去给队里的其他人吧,给你们连长也行。”
“这——行,谢谢医生。”
《山河谁寄》上映两周,票房破了10亿,比预想的要好。片方旁敲侧击地来问主演有没有准备什么粉丝福利。女主角非常痛快,录了个舞蹈发微博。谢致本只想录个视频简单说几句话,结果这么一比,有些拿不出手。最后王思宜提议:“哥,你好久没直播了,要不直播个半小时吧。”
谢致:“……好吧。”
现在开直播的话涌入直播间的粉丝会冲着什么来,他心知肚明,但开始后看见直播间左上角不断上涨的在线人数还是微讶地抬了抬眉,下意识扶了下眼镜。
他默默无视了那些八卦的提问,轻咳了一声,拿出《山河谁寄》的剧本摆到眼前,一边翻一边淡定地把印象比较深刻的几场戏的幕后大致地讲了一讲,又点了一位粉丝提问的“为什么要挑战谍战的题材”,回答了剧本吸引他的地方以及和几位对手演员之间配合上的一些默契点。
末了他又补充道:“而且拍完后发现我戴金丝眼镜还挺好看的,回来就买了一副。”点点鼻梁上的眼镜,“就是这副。”
接着有粉丝提问刚结束拍摄的电视剧是一部怎样的电视剧,人设又是什么样的。谢致沉吟片刻,避重就轻地描述了一下。
一侧的手机忽然震了震,谢致迅速接起:“喂。”
“嗯,好。”
“那早点回去。”
“知道了。”
“在直播。”
“……你怎么不早说!”陈望炸毛,“啪”地挂断电话,谢致眼睛一弯,放下手机。
而屏幕上的留言已经疯狂刷了一波又一波。
他将手机重新搁到一边,点了屏幕上飞快划过的一条“是未婚妻的电话吗吗吗吗吗吗吗”,“嗯”了一声,然后状若无事地继续方才的话题:“刚刚说到顾永是个寒门士子……”
不过也没人认真听了。谢致答完,温声:“还有什么想问的?”顿了顿,“除了现在刷的这些。”
粉丝们:“……”
结束直播,谢致摘下耳机,进衣帽间,挑出好几套衣服摆到床上,想了想,又取走了两套,把剩下的两套挨个换上,在镜子前各看了看,没决定好穿哪一套,只能先放到一边。
接着,他点开上次订花束的网站页面,下单,点开宋涵推荐给他的蛋糕店页面,挑了个慕斯蛋糕,下单。
第二天他起了个早,洗头洗澡,将胡茬剃得干干净净。回头去看昨晚纠结的两套衣服,最后选了能搭配眼镜的一套,她似乎很喜欢看自己戴眼镜的模样。
虽然时间尚早,谢致在家里待不住,还是出了门,先去取花,又拿了蛋糕,然后驱车上了机场高速路。后视镜里,颜色淡雅的花束偎着蓝白色的蛋糕盒子,阳光懒洋洋地趴在上面。
下午两点,机场大屏显示航班到达。
谢致抱着花,手心微微渗出了汗。
两点二十分,举着带了“D大附援灾医疗队”字样小旗子的一个人推着行李出现了。
谢致又往出口处靠近了几步。
两点二十五分,陈望走出自动门,一眼就看见了隔着玻璃走廊的谢致。
她拉起箱子小跑起来,在走廊尽头冲进他的怀抱,花的香气和他清冽的味道满满地裹住她。
“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