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小公寓离医院很近,过了马路拐进小路就到了,之前一直有租出去,不过上一户已经搬走两三个月了,这期间也没人来。
陈望一开门就是扑面而来的屋子被闷久了导致的土腥味,赶紧任大门敞着,跑去把所有的窗子都打开了。
她开了电闸,摁下几个灯的开关,好在都能亮。她又四下转了圈,终于在厨房角落找到了被闲置已久的吸尘器,一握上去就是一个浅浅的手印。陈望只好又从旮沓角里翻出两条看上去还算干净的抹布,先把洗手间的洗脸台冲洗了,然后洗了抹布给吸尘器擦了擦,这才给吸尘器接通电源,换了拖鞋,开始扫屋子。
扫了一半,她随意擦了擦手,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兴许没有什么事了。保险起见,她又给李医生发了微信确认了,这才发微信给妈妈:“有点事,晚一点回去。”
搁下手机,陈望无意中瞥见客厅窗台上几个光秃秃的花盆,不由得走近了,拉开纱窗去看。
盆里只剩一点零星的杂草,很没精神地趴在土里。之前住在这里时,虽然忙得团团转,她还有闲心买了盆绿萝,也没怎么养,它自己就争先恐后地抽芽了,长势过于喜人,藤蔓长长地往楼下坠,她才把它挪到靠窗的柜子上。后来一位也爱侍弄花草的医生来家里,看见她的“绿萝”,笑得直打嗝。她那才知道,那是盆红薯。
陈望重新关紧纱窗,拿起吸尘器。将地板打扫干净了,她又另拧了条抹布,把客厅的皮沙发、茶几、柜子等也擦了两遍。来到厨房,她抓着抹布,有点犹豫——也就在这里待一会儿吧,擦还是不擦呢?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陈望这才惊觉自己刚刚为了通风,大门一直都没关,急忙小跑出去,一抬眼就看见正站在门口确认门牌号的谢致。他仍是戴着口罩,不过没戴帽子,听到她“啪嗒啪嗒”的拖鞋声,循声望向她。
陈望迎上前两步,歪了歪脑袋去瞄他身后,“欸”了一声:“思宜和你经纪人他们——”
尾音生生被一个拥抱截停在空气中。
她眨了眨眼:“谢、谢致……”
“嗯。”他的声音闷闷的,隔着口罩贴着耳廓,有一小块薄薄的温热。他似乎注意到了口罩,因为陈望感觉背上的手忽然松开了一只,然后那一小块温热空了空,下一秒取而代之的是更热的体温和他的气息,直截贴着她脖颈。
陈望瞬间如被踩了尾巴的猫,脊背一阵过电的感觉。谢致察觉到她一瞬间抖了一下,埋在她肩颈处低声笑了,轻轻给她顺了顺背。
陈望僵硬,好半天后才开口:“那什么,门没关,你——”
谢致随意抬脚往后一摆,门“啪”的一声被踢上了。
陈望:“……”
好吧,抱就抱吧,只是——
“我手里还、还有抹布……脏……”她弱弱开口。为了不弄脏他衣服,一直举着手臂,时间一长,有点酸……
谢致一顿,似是很无奈又好笑地笑了一声,慢慢松开她。陈望默默放下手,抹布已经被攥得比咸菜还咸菜了。
她低头强作镇定:“你没事吧?他们人呢?”
“他们回去吸引‘火力’了,况且总得稍微教训一下。”谢致轻描淡写道,一手将口罩摘下来随手搁到鞋柜上,一手把她手里的抹布“解救”出来,“要扫什么,我帮你。”
“不用啦,都扫得差不多了。这儿有段时间没人住了,比较脏。沙发我擦干净了,你坐吧。”陈望想把抹布拿回来洗了,谢致却没松手,绕过她往洗手间去了。
她跟着过去,谢致已经把脏抹布洗了,正巧转头来问她:“晾哪儿?”
“搭洗手台上就好。”
没了活儿,陈望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洗了手站在客厅里有点茫然,半晌终于想出个话题:“一会儿你怎么回去?谁来接你?”
谢致无奈地笑:“陈望,你不用这样。”他走近她,低头去找她略有些躲闪的目光,“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你没必要这么——”他顿了顿,找了个词形容,“害怕。”
她急忙抬头:“我知道!不是怕你,我只是有点紧张……”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四下看了圈,从茶几上拿起手机,将背面举到他眼前,“你看。”
谢致看清了她的手机壳,骤然笑起来,唇红齿白,好看得要命。他抬手,顺势将手机同她的手包住:“所以你这是答应我了?”
陈望回想了一下答应是答应什么,大窘:“不、呃、你——我——”
她有些急,想说哪有认识半年求婚的,又想说婚姻好歹不是小事怎么能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私定终身”了,还想说那样仓促的求婚显得她太好骗了,好些想法在脑子里吵吵闹闹,然后她问了一个最蠢的问题。
“不、不是应该先谈恋爱吗?”
说完她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为什么变成她主动了?矜持呢?陈望你个智障!
谢致大笑起来,将两人手里碍事的手机抽走,重新握住她的手,从善如流:“好,是我着急了,我错了。”他笑着凑近她,低了声音,“谈恋爱的话,我能亲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