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他轻声唤道。
老头浑浊的眼睛眨了一眨,又眨了一眨,一直眨了三下,喉咙里才突然冒出混杂着哽咽的声音。
“大、大公子!”
老头浑浊的眼里冒出泪,仿佛找到主心骨般,枯瘦的双手?陡然抓住方?朝清:“大公子你可回来?了,老爷、老爷被禁卫军抓走两天了!”
方?朝清瞳孔猛然一缩。
***
“……不、不止是崔相和老爷,礼部的张大人,兵部的孙大人,还有好几位大人,都一起被抓进了大牢,说是什?么结党营私……我们几家?都派了人打听消息,又写了折子给皇上和太后,可这两天不仅皇上没上朝,连太后都没再见朝臣,说是身体抱恙,呈上去的折子没一点?儿?回音……连探视都不让探视,说是为防串供,昨儿?孙大人的儿?子闯了刑部大牢,结果?——当场便被抓进了牢里!”
方?府客厅里,方?韩氏捏着手?帕,一边哭一边说着,说罢,惶惶不安的目光看向方?朝清,仿佛在等他一开口,就能将方?尚书救出来?一般。
“娘,你别哭了。”阿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旁边,一个?青年嗤笑:“母亲,您跟他说什?么?他一个?废人,还能救出爹不成?”
其余几个?青年纷纷附和。
“就是,他也有脸回来??我看这次就是他带的灾,父亲也是受了崔相连累,要不是他那老丈人,父亲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有!”
阿圆陡然跳起:“你们给我闭嘴!”
然而他这话却并没有起什?么效果?。
“哼,这时候倒是耍起威风来?了,是谁跟计太师说自己?被刺杀的?计太师要不是抓到这个?把柄,也扳不倒崔相,也就不会连累父亲了!”
几个?青年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浑然不顾阿圆快要气炸了的神情。
方?韩氏只?是哭泣着,失去了丈夫的她方?寸大乱,此时已经完全无?暇他顾了。
“啪!”
一道清晰而响亮的瓷器碎裂声陡然响起,使?得嘈杂的指责声顿时一滞。
方?朝清目光冷然。
“够了!”他说道,目光从?那几个?名为他“兄弟”的脸上一一扫过?,“这个?时候了还内讧,你们是在比谁更蠢么!”
一个?青年陡然瞪大眼:“你个?废人你说什?——”
“啪!”
一只?瓷杯掠过?他的耳边,重重撞上他身后的墙壁,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方?朝清站起身,目光冷冷地看着他。
“还想做你的尚书府公子,就别再说话。”
“蠢货!”
***
夜色渐渐降临,其他人都散去了,厅里只?剩方?朝清与阿圆两人。
气氛凝滞了片刻。
最后,还是方?朝清先开口。
他看着自洛城分别后初次相见,却似乎比那时瘦了许多,脸上的肆意和笑容也消失的少年。
“阿圆,把最近所有的事都告诉我,父亲,崔相,太师,如今朝中的局势,还有你的遇刺,还有甄珠……”
***
兄弟两人交谈完毕,已经是深夜。
方?朝清听完了阿圆的叙述,沉默了很久,最后抬头望着厅外黑沉的天色,手?掌陡然握紧。
“阿圆。”他低低地唤道,然后,在阿圆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道:
“要发生大事了。”
不只?是珍娘刺杀阿圆,也不只?是崔相和父亲被扣上那样的名头抓捕入狱,现?在的形势,比他原以为的,要复杂地多。
方?朝清陡然站起身。
“阿圆,我出去一下。”他说道。
阿圆也站起来?,问道:“去哪里?”
方?朝清一连说了几个?名字。
却是方?才阿圆说出的几个?当朝重臣之名,也是与崔相素日交好之人。
阿圆睁大眼睛,“大哥,你找他们做什?么?他们能救爹么?”
方?朝清深呼一口气。
“或许……吧。”
***
方?朝清骑马狂奔出府。
夜色浓黑如墨,黑沉沉地仿佛暴雨将至
与此同时,刑部大牢里,第一天被抓进大牢,牢房环境尚可的崔珍娘已经平静地睡下。
而已经被抓进大牢三天的崔相以及方?尚书等人,却完全不像崔珍娘那么好命,阴暗的环境,腐臭的气味,忍饥挨冻的身体……甚至连审讯的人都没来?一个?。
简直要将人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