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珍娘瞪大了眼睛:“阿、阿——”
方朝清放下粥碗,目光温润地看着她:“是啊,阿圆,就是方朝元。方才,我们兄弟长谈了一番,解开了许多误会——”
阿圆找方朝清,自然是来告别的,只是告别之外,更多的还是解心结。
阿圆不再别着来,不再说话句句带刺,一字一句地将从方朝清最初出事时,他所见所作的一切,乃至心中所想都和盘向方朝清托出,并且承诺,以后不会再给他捣乱,甚至只要方朝清有需要,他都会尽力帮助,最后,他还想让方朝清跟他一起回京城。
听完他的自白,方朝清沉默了许久。
上次在悦心堂的交谈后,他便大致明白了兄弟俩之间的一些误会,只是听阿圆仔细地、一件件地说出来,感受还是有些不同。更何况,与甄珠之间的事,阿圆也没有隐瞒,除了细节,其余两人相交的过程都大致向方朝清说了一遍。
一时间接收那么多信息,方朝清无可避免地沉默了。
沉默过后,是释然。
“……他本心是为我好,只是手段激烈了些,但他说得对,我不能继续自暴自弃下去了。虽说我仍旧认为经商没有什么不好,并不像他说的那般,经商便是自甘下贱,但不可否认,以前的我并没有对生意上心,只是想借此谋生,也因此才那么容易被他捣乱,一被他捣乱,哪怕明知有他搞鬼,却还是不自觉地心灰意冷了,认定自己没有经商的天分,便愈加不肯努力……”
方朝清目光清亮地娓娓道来,最后慨然一笑。
“珍娘,我想通了。”
“管他什么大师,什么批命,人活一世,若只想着做缩头乌龟,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唇角微弯,带着浅淡的笑意,白净的面上珠玉一般熠熠生辉,凤目中更是波光流转,深邃的湖水一般,沉静而包容。
他用那双湖水一般的眼睛看着她:“珍娘,你怕么?”
崔珍娘张了张口,想要说话,胸口却仿佛被什么紧紧抓住一样猛烈地疼痛着。
方朝清还在微笑地看着她。
崔珍娘捂住胸口。
“嗯,我不怕,清郎,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她颤声道。
方朝清脸上笑意便更浓,白净精致的脸庞仿佛清风朗月。
***
第二日,甄珠便收到了方朝清的信。
信上,他将自己与阿圆的过往一笔带过,只说以后不会再有人阻挠她与悦心堂的合作了,询问她是否还想跟悦心堂合作,若有意,请她回信一封,他会将以后合作的具体事宜再写信与她详谈。
这封信措辞小心而谨慎,除了公事公办的交代和询问,没有一丝超出的亲昵和熟稔。
不够亲密,但对于合作伙伴来说,这样的态度才更叫人自在。
甄珠看完信,长舒了一口气。
提笔回信,答案自然是确定的。
既然没有了阿圆的阻碍,那么方朝清自然还是最好的合作人选,而她原本担心的私人感情问题,目前看来,方朝清似乎比她都还更清醒,更恪守规矩。
甚至连重新合作这样可以说很重要的事,都只是写信告知,而不是见面详谈。
甚至看信里的意思,恐怕以后也依旧是同之前一样,只通过信件来往,绝少会见面。
如此固然有些不便,但对他们而言,这恐怕是最适合的方式。
所以,有什么理由不继续合作呢。
如此,几封书信来往后,甄珠与悦心堂,或者说与方朝清的合作便重新进入正轨。
洛城,乃至外地的达官显贵们很快便发现,那位“风月庵主人”又有新画作了。
如今但凡对春宫图有些兴趣的,无不对“风月庵主人”的名字记忆深刻,尤其在几个月前,风月庵主人疑似封笔,市面上再没了风月庵主人的新作,许多人求其画而不得,只得画大价钱从其他人手中收风月庵主人的旧作,据说一幅图最高竟卖了五百两,一时间,连许多不关心、看不上春宫图的,都不禁为之侧目。
风月庵主人的名头一时无两。
在这时候,突然又传出其新作的消息,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甄珠新送去悦心堂的几十幅春宫图,仅仅一天便被抢购一空,且价格普遍比之前高出两到三成。在那几十幅新作卖完后,仍有许多没买到的客人苦苦等候,要求方朝清一有新图便给他们留着。
悦心堂再度热闹起来。
甄珠笑眯眯地数完新入账的银子,看着随银子一起送来的方朝清的信。
信上,方朝清说要将她的正常画作也打?响名头,要风月庵主人不再只是一个春宫画师,为此让她送一批正常的画给悦心堂,他要亲自挑选一些合适的,作为她转型亮相的第一炮。
听起来似乎很不错啊。
甄珠再度笑眯了眼,心情大好。
而此时,刚刚出了洛城地界的阿圆一行人,心情却十分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那以后就中午更新啦,大致是在12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