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杏儿三个响头磕得实实在在,就连刚才还铿锵有力宣布和黄杏儿脱离关系的黄铁牛也愣在原地。
要说黄铁牛面对一声不吭磕头的黄杏儿没有任何触动,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这又能如何呢!
黄杏儿和知青勾搭不清、未婚先孕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黄铁牛更是刚刚才宣布和这个女儿脱离关系,事到如今,就算是后悔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黄铁牛老大粗汉子一个,此时此刻双眼也开始泛酸。
狠心扭过头再也不看跪在地上的黄杏儿,黄铁牛拉起黄杏儿她娘,头也不回的离开。中途看见黄杏儿的兄弟姐妹往草垛群赶来,黄铁牛直接厉声把人骂了回去。
草垛群中,黄杏儿直到再也看不到黄铁牛和她娘的身影,才慢慢站起来。
在村民手中寥寥几盏马灯的光线之下,每个人都看到见黄杏儿泪流满面的脸。不同之前佯装出来的凄凄哀怨楚楚可怜的抽泣,而是一种静默无声的哭泣,自内心油然而生真真切切悲痛到骨子里的伤心。
黄杏儿的一跪三个响头,不是很多村民想象中那样,希望黄铁牛原谅她,收回撵她出门的那些话。而是黄杏儿无声的对不起,从她亲口说出,把身子给了钱安|邦且怀上钱安|邦孩子的那刻,她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回头路走了。
曾经黄杏儿有多喜欢钱安|邦,如今的黄杏儿就有多恨钱安|邦,甚至比以前的那些爱意,现在的恨意还要更强烈十倍百倍。
当初的黄杏儿为了那些爱意能够毫不犹豫把自己交给钱安|邦,而今的恨意,更是让黄杏儿哪怕毁了自己,也要报复钱安|邦,把这个人彻底毁了。
黄杏儿如果没有亲口说出她把身子交给钱安|邦、怀上钱□□孩子,那么她绝对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黄铁牛可能不会把黄杏儿撵出家门,村民们哪怕有所猜疑,有沈青迪和楚知青的事情在前,也不敢言之凿凿给她定罪。
是黄杏儿自己,她把自己的后路给全部截断了。
唯一的目的,只是为了报复钱安|邦而已。
站在人群中央,算是当事人之一的楚彦青看出了黄杏儿的决绝;领着知青无声从草垛群中走出来的桃建军隐隐察觉到黄杏儿的目的;还躲在草垛中的桃木木,静默中无声的小小的叹了一口气。
透过月光浅淡的荧荧光辉和马灯昏暗的光线,桃木木穿过草垛之间的缝隙,遥遥看着站立在人群之后纤细瘦弱的身影。
黄杏儿这人…桃木木半点喜欢不起来,可看着眼前这般决绝的她,桃木木又恨不起来。
桃木木自嘲的想着,若不是生在七十年代,黄杏儿这种极端又决绝,对自己都能这么狠的性格,保不齐还能干出一番大事了。
说是惋惜,桃木木对黄杏儿又没有那么多的怜悯;说是遗憾,桃木木觉得又称不上。
大概,只是看着黄杏儿走上这般决绝的路,心情有些复杂。
人群中,桃建军已经带着知青走到所有村民的前面,他看向黄杏儿这个曾经差点儿成为他儿媳妇的闺女,各种情绪最后化生一声无奈的叹息,
桃建军移开落到黄杏儿身后的目光,落到另一处,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钱安|邦身上。
如果说,黄杏儿遗留给其他人的情绪是复杂,那么钱安|邦这人所作所为,只能让人觉得厌恶了。
桃建军看着不远处人模狗样的知青,甚至连他的罪名都不愿意说,冰冷的目光没有多余的情感。就连站在桃建军身后的其他知青,此时看向钱安|邦的眼神,也带着难以遮掩的厌恶。
完了。
自桃建军带着知青从草垛中走出来,钱安|邦就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一路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钱安|邦有无数疑问。
为什么明明是他算计好、未曾与任何一个人说过的计谋,桃建军和楚彦青却像是事先知晓?为什么明明像个傻子般任他哄骗的傻村姑,最后竟然敢这般决绝的毁了自己也要把她拉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