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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玉玺(1 / 2)


“人总是要死的,何况我只是去见你爹罢了。”皇上用力喘息着,说话也十分费力,几乎是气若游丝。

“可我还是觉得,你该多活几年。至少等我将孟氏一族一起料理了。待皇上励精图治,让唐国百姓过几年好日子再去见他,才有脸面。”

皇上挤出了一丝苦笑:“朕再如何都没有颜面去见他。朕总是说自己迫不得已,说到底也是贪生怕死,所以牺牲了他换取了几年的苟延残喘。若是知道活着是如此煎熬和痛苦,当初不如听了他的话,轰轰烈烈战一场。将这些个世家清扫干净。”

“你在坚持些时日,我...我很快会让你看到,孟氏一族是如何自取灭亡的。”

皇上握住了沐沉夕的手,只是试了几次又握不住,沐沉夕反手握住了他:“朕信你。夕儿,朕...知道自己亏欠你良多。今生怕是得不到你的原谅了。可是...你能不能看在朕快要死了的份上,满足朕的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

“唤我一声爹好不好?”

沐沉夕眼泪的泪水滚落,她撇过头,良久哽咽着唤了一声:“爹......”

皇上双唇嗫嚅着,老泪纵横:“忍了这么多年噬心蛊的折磨,有你这一句,便都是值得的。”

外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皇上连忙催促沐沉夕离去:“夕儿,你若要将孟氏一族斩草除根,不必对太后手下留情。还有...还有...当心...”

他话还没说完,赵婕妤已经快步走了过来推了沐沉夕一把。

门猛地被推开,刹那间,沐沉夕的身影消失。

“他乱叫什么?!”

皇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朕错了...夕儿...朕当初不该杀了你爹...”这模样,仿佛是在说胡话。

太后走上前来,冷笑道:“别喊了,沐沉夕只怕是要死在金国人的手里了。皇儿啊,你若是一直能听哀家的话该多好。偏偏你样样都和哀家作对。孟氏可是你的母族,你就这么容不下自己的母族么?”

“你——你这个毒妇,杀朕妻子,陷害忠良,现在还通敌叛国,弑君夺位。当初父皇的死便是你一手造就,你逼迫朕害死兄长,背负了弑兄的骂名。如今又要逼迫自己的孙儿弑父么?!”

“皇儿说的哪里话,哀家可是你的母亲。这些事情,哀家一个妇道人家可一概不知。只知道皇上突发急病暴毙,临终前发现太子勾结郡主徇私舞弊,对太子失望至极,留下遗诏要废了太子,改立哀家的孙儿为储君。”

“除非朕死!”

太后握着圣旨走了上前,掐着他的脖子道:“说!玉玺是不是在沐沉夕的手里?!”

“朕早就将玉玺藏到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你是找不到的!”

“那你就去死吧!”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手上的力道收紧。

沐沉夕就在房梁之上,她正要冲下去救皇上。忽然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将她抱入了怀中。他来得这样无声无息,又这样及时。

掌心之下,泪水滚落,灼得他的手也颤了颤。

谢云诀将沐沉夕带了出去,躲在无人的地方,沐沉夕攥住了他的两旁的衣袖,眼泪一串一串地滴落:“阿诀,我后悔了。其实我早就不恨他了。我明明知道他有苦衷,却一直不肯原谅他。我不知道他原来活的那么痛苦,背负着所有的骂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被噬心蛊吞噬。他说他忍着这些煎熬,就只是为了等我叫他一声爹爹。我...”

谢云诀轻轻地擦掉了她脸颊上的泪水:“你没有做错什么。陛下这一生心比天高,却总是一味妥协和退让。该决断之时总是不能下定决心,于是造成了诸多悲剧。他杀了你爹娘,你应该恨他。但陛下为了保护你,也尽了一切可能。他是真心待你,将你视如己出,你唤他一声爹,也还了恩情。两不相欠了,陛下心中应该是解脱的。”

沐沉夕哽咽着擦干了眼泪。明明一场仗还没打结束,她却先哭了,这种脆弱以前是绝不可能暴露在谁的面前的。

她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轻声道:“走吧,还有一场硬仗。”

谢云诀很想让她回府歇着,却也心知,此事若不是她亲自了解的,将会成为她永远的心结。

沐沉夕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谢云诀上前,便见沐沉夕捂着肚子。他慌忙扶她坐下,沐沉夕只觉得小腹一阵疼痛。

“夕儿,我知道你此刻一心想替陛下和你爹爹报仇。但是你现在腹中还有我们的孩子,你不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为了我和它,这一次不要再亲身历险了,好不好?”

沐沉夕瞧着他,疼痛的劲稍稍缓了一些。她沉默良久,终于是点了点头:“我...我不可能完全撒手不管,不如这样,我去太子那里。明日早朝,太后一定会宣布伪造的旨意。到那时才会对太子动手,以造成抗旨不尊的假象。如今他那里是安全的。”

谢云诀瞧着她,眼眸沉了沉,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

她嘴上说着要寻一个安全的地方,分明却是想去保护裴君越。谁人不知,他那里才是权力争斗的中心,暂时的安全都是假象罢了。

但裴君越确实是最关键的一环,陛下驾崩,若要有人继承大统,如今的裴君越是最好的人选。

谢云诀思忖良久,最终还是同意了沐沉夕的说法。沐沉夕将玉玺的藏匿地点告诉了他,两人兵分两路,就此分别。

沐沉夕费了一番力气才进入了裴君越被软禁的宫中,她自天窗潜入之时,裴君越正负手踱步。听到动静,他按着剑来查看,待瞧见沐沉夕之时,顿时又惊又喜。

“你怎么来了?!”

沐沉夕捂着肚子走到床榻边坐下:“过来歇息片刻。”

裴君越瞧着她脸色惨白,顿时有些慌乱:“你怎么了?”

“怕是动了胎气。”沐沉夕扯着被子盖好自己躺下。

“今日情形不妙,你怎么还入宫来?你不是在翰林院么?”

“别那么多问题,皇上驾崩了,你还是想想如何保命。”她说着闭上了眼睛调息,留下了一脸震惊的裴君越。

他来来回回踱着步子,脚步越走越乱,一转头,沐沉夕正安安静静地躺着,呼吸均匀。

他缓步上前,山雨欲来,可她在身边,却让他的心中多了一丝安宁。

裴君越不敢伸手去触碰她,仿佛是怕碰碎了珍贵的玉器。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在边关时的岁月。那时候兵荒马乱,她时常熬着通宵处理战报。累了便伏案休息,他就坐在她身旁,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那时候裴君越还相信,他们或许会一生携手终老。时间会淡化她的伤痛,她也会渐渐接受他。

可是如今,她却和另一个男人有了身孕......

裴君越的手触碰到了沐沉夕的脸,她猛地睁开了眼睛:“什么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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