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推开,太后的笑容瞬间消失。皇上也疑惑地瞧着眼前的景象。
太子此刻正趴跪在地上,脸上还带着几道青紫的痕迹,显然是刚被揍过一顿。而他手边还散落着一些棋子。
至于沐沉夕,她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旁,抱着胳膊,一脸余怒未消。
皇上揉了揉眉心,沐沉夕可是出了名的臭棋篓子。谁寻她下棋,便是自讨苦吃。若是输了还好,赢了她,她简直要闹翻天。她不仅会悔棋,小时候还以下犯上拔过他的胡子。
瞧见太后和皇上到来,两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齐齐起身施礼。
太后冷声道:“太子,你这伤是如何来的?”
裴君越瞧了眼沐沉夕,神情有些委屈:“自...自己不小心撞的。”
“那这棋子——”
“撞到桌子的时候洒在了地上。”
这解释错漏百出,可太后瞧着皇上的目光便知道,即使是这样蹩脚的谎言,皇上也一定会为沐沉夕隐瞒。
她真不明白,为什么在沐沉夕这件事情上,皇上如此执拗?!不过今日,她并不打算放过她。
“你撒谎!明明是定安郡主动了手。自小她便无法无天,从来不知长幼尊卑为何物。如今连太子都敢打,将来还不得翻了天?!”
皇上上前一步:“不过是磕磕碰碰罢了,没有母后说得那般严重。你瞧,太子都说了,是他自己撞的。”
他说着上前扶住了沐沉夕:“朕听说,你有了身孕,可是真的?”
沐沉夕抬起头瞧着他,此刻的皇上看起来正常了许多。可昨日瞧见他,却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如今这样,让她都恍惚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她点了点头:“昨日宋太医来诊脉时说的,只是那时我昏迷了,也不知道。还是今早婕妤娘娘告知的。”
皇上满眼笑意:“好,太好了!”
太后不悦,又不是自己女儿有了身孕,怎么皇上高兴成这般模样?她有些不甘心,可皇上护着,她根本无法借题发挥。
明明那人说过,这药的效用极强,燃烧之后散发的气味可以渗入肌理之中。既然裴君越喜欢沐沉夕,要想抵挡这药效便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的目光落在裴君越还在滴血的手上,她心下了然。他竟然为了她,以疼痛来唤醒自己,生生止住了。
再看沐沉夕,与平日里的轻快灵活也不同,行动上迟缓了很多。看来药起了效果,但她低估了两人的意志力。
皇上与沐沉夕絮絮叨叨嘱托了许多,又名大内总管去取了许多滋补的药让她带回去。
沐沉夕的药力渐渐退去,肚子却愈发不适。她正要开口,却听外面通传——首辅大人求见。
皇上脸上笑意加深,太后的脸色却愈发难看。谢云诀此刻不是该被困在府中么?这么快事情便处理完了?
沐沉夕心头一喜,皇上笑道:“你说若是他知晓了,会是什么表情?”
“一会儿见了他便知。”
谢云诀快步走了进来,向皇上和太后请安之后,便迫不及待走到了沐沉夕的面前。沐沉夕自他身后看到了门外喘着粗气的风裳。
看来这丫头是意识到不妙,跑去谢府通风报信了。
太后咳嗽了一声:“谢太傅和定安郡主还真是恩爱,这大雪封了路还要赶来。是怕郡主在这宫中受了亏待么?”
“太后严重了,陛下一向疼爱夕儿,自然不会亏待她。是我,片刻离不开她。”
“可这大雪封路,这会儿也不便回府吧?”
“无妨。”
谢云诀执了沐沉夕的手,向皇上和太后辞行。沐沉夕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走出门外才发现,外面已经化出了一条路来。
她惊讶地瞧着他:“这路——”
“撒些盐,融化得快一些。”
沐沉夕挤出了一丝笑容,忽然两条腿有些发软,她扶住了谢云诀。他立刻兜住了她,横着将她抱了起来:“怎么了?”
沐沉夕捂着肚子:“疼...疼...”
谢云诀心中惊疑,脚下却加快了步伐。沐沉夕蜷缩在谢云诀的怀中,满心恐惧和不安。她很害怕,刚刚才得知一个生命来到自己的腹中,可转眼就要失去了。
太后那迷药不知会不会对她造成这样的损害。
她勉力维系的神智,在见到谢云诀的刹那便再也撑不下去了。她恍惚知道自己上了马车,谢云诀一直抱着她,温柔地宽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