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对你。长公主对旁人可没什么好脸色。”钟柏祁满脸惆怅,“尤其是对男人。”他摸了摸自己的腮帮子。
沐沉夕这才注意到钟柏祁的下颌线上有一块淤青,想必是被人给打的。
她忍俊不禁。
钟柏祁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于是故意对谢云诀道:“此前你们成婚,我本该来祝贺的。毕竟沉夕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脾性顽劣,不谙世故,行事作风总喜欢用拳头解决。姑爷,你可多担待一些。”
谢云诀与钟柏祁碰了一下酒杯:“似乎我与大将军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我家夕儿性情温和,孝顺婆婆,凡事都讲究个理字。若是有不讲理的时候,也是为了顺我的意。十分贤良淑德。”
钟柏祁嗤笑道:“姑爷,都是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话,不必如此。她那脾气,我还不知晓么?”
钟柏祁张开嘴,指了指自己里面缺掉的一颗牙:“这是那次我同她开玩笑时,她恼羞成怒给活活撞碎的。”
“谁让你说我饭量比猪还大?”沐沉夕嘟嚷道。
“我那是鞭策你。”
酒过三巡,钟柏祁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揭沐沉夕的老底。
沐沉夕捂着脸,原本她还担心谢云诀,如今只想赶紧找个被子把自己的头蒙起来。一桩桩一件件羞耻的事情,全是她做的。
谢云诀闻言,笑着看着她:“还以为她只对我如此,原来向来这么不靠谱。倒是——”
他顿了顿,两人都眼巴巴等他下文。
“很可人。”
钟柏祁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用“可人”这个词来形容沐沉夕。他那时去找沐沉夕谈心,耐心开导她,其实也是逼不得已。
沐沉夕若是老老实实喝酒也就罢了,偏偏她一醉了酒就要去找人切磋。说是切磋,可基本都是她单方面吊打诸位将军。从上自下,每次讨论军机要务时,钟柏祁就看到他麾下的爱将们鼻青脸肿地进来。
每一次,钟柏祁也是硬着头皮过去,做好了受皮肉之苦的准备。
他有时候也好奇,明明沐沉夕是个女子,怎么功夫练得这么厉害?
她的根骨和悟性都很不错,可是这些招数都是哪里学来的?
后来他才发现,沐沉夕不仅仅是根骨和悟性好,记性也比一般人厉害。许多招式,沙场点兵之时,她看一眼就能记住。稍加练习就能熟练掌握。
不仅如此,她还很好钻研。自创了许多招式,十分刁钻。
他有时候私心里会觉得,谢云诀这臭小子对沐沉夕百般拒绝,是因为他惜命。
可如今看来,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他看她的眼神不会错,满是宠溺和痴迷。
看来情人眼里出西施是不假了,沐沉夕生得是一副好皮囊,让他误以为她很可人。揭开面皮,她可是能在战场上一刀斩下敌人头颅,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沐沉夕对于这个评价也颇为受用,自小到大,还没人这么夸过她。不由得喜上眉梢,满脸洋溢着幸福。
钟柏祁瞧着她这没出息的模样,一面替她开心,一面又替她担忧。
她如此喜形于色,在谢云诀这样极有城府的人面前,岂不是被他吃得死死的?钟柏祁分辨不出谢云诀真心还是假意,于是想着灌醉他。
沐沉夕看着他灌谢云诀酒,顿时担忧起来。谢云诀的酒量以前很不好,后来虽然有所改善,可她总觉得他还是记忆里那个不会喝酒的少年。
于是桌下使劲拿脚踢钟柏祁,都被他躲过。
谁承想这一杯接一杯下去,谢云诀面色分毫未改,钟柏祁已经喝大了,开始满嘴胡话和荤话。
沐沉夕听惯了这群人说浑话,在边关打仗,生死一线。所以能安安稳稳地过几日,喝上几杯酒,总是要发泄发泄的。她自己原先也说,但在谢云诀面前却收敛了起来。
“阿诀,钟叔就是嘴上不干净些,不是真的在骂人。”
谢云诀垂眸瞧着她:“你在边关时候,也会说这些么?”
沐沉夕移开了目光:“我斯斯文文一个姑娘家,怎么会说那些粗鄙之语......”
“可我怎么记得,初回长安那日,你就问候了我的大爷。”
沐沉夕干笑:“那是...神志不清了。”
谢云诀笑道:“后来你倒是不讲了,是为我特意改了么?”
沐沉夕顿了顿,用力点了点头:“我怕你不喜欢。”
“你的一切我都喜欢。”谢云诀凑近她,口中还有些酒气,一双眼睛微微眯起。
钟柏祁醉中哼哼道:“男人说这种话都是骗人的,讨你欢心的时候,啥屁都敢放。沉夕,你可千万别信。”
“我夫君说的,就都是真的。”沐沉夕撇了撇嘴。
钟柏祁大笑了起来:“所以说你傻啊。你不是见过挺多世面的么,秦楼楚馆都去过,欢场上的男子什么模样,你还不晓得?”
“怎么能拿我夫君和那些人类比呢?”
“怎么不能?你看这小白脸,是不是像极了桃馆里的小倌?”
谢云诀眯起眼睛瞧着沐沉夕:“你还去过桃馆?”
这桃馆里都是男子,却也是专供男子取乐之地。沐沉夕确实有幸去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