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工作也没逃脱被姑婆叫去见面的命运。
谢舟接完电话,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好了。
席洛澹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那个姑婆很可怕吗?”
谢舟:“不可怕,爱唠叨。”
席洛澹想了想,八十岁的老太太,唠叨的话,能唠叨到什么地方去呀?
“那也没事。”席洛澹说,“反正我和你一起去嘛,要是唠叨,也是我们俩一起听唠叨,到时候我帮着你承受一半,就没那么唠叨啦!对不对呀?”
谢舟这个人,其实不太好哄。
可是席洛澹哄一下,就给哄好了。
晚上,席洛澹枕着谢舟的手臂,躺在床尾。
房间里的灯全都关上了,窗外却透进来江对岸的灯光,和城市里罕见的月光。
这两天天气都很好,刚好又是满月,待江对岸的霓虹灯光在半夜后关闭,高空上的满月能将月光洒进屋内。
不过他们俩倒也不是来赏月的。
席洛澹:“在你小的时候,姑婆真的管你管得那么严?”
谢姑婆,当年整个谢家的大家长。
就连他的父亲都要听这位姑婆的话。
谢舟小时候被星探看中,拍了第一支广告,就此一夜爆红,人人都喜欢电视上播出的广告里这个帅气可爱的小男孩。
谢舟也从此走上学艺道路,而每天盯着他学习乐器,联系声乐的人,不是他的父母,而是姑婆。
姑婆不是打骂派,也不会搬出长辈的身份,她只是很会在耳边唠唠叨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谢舟早早地懂事起来。
现在回忆过去,很多亲戚都觉得,按理说谢舟会很感谢姑婆,如果不是姑婆当年拿出那多时间和精力来教导他,谢舟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
可谢舟提起姑婆,他心里就冒出一丝丝的恐惧。要是甲方,他肯定就不会去见,但这人是姑婆呀……
席洛澹抬头,看着就躺在自己身边的谢舟,他仰面对着天花板,侧脸在幽暗的室外光若隐若现。
那张好看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席洛澹硬是读出了一丝抗拒。
他转过身,拍了拍谢舟的胸膛,“我明白你的心情,谁小时候没有一点讨厌的长辈亲戚。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成家立业,已经名气这么响亮,姑婆肯定不会再拿小时候对你的态度,来对待现在的你。”
谢舟把席洛澹捞进怀里,“嗯。”
席洛澹趴在他的肩头,“而且你爸妈不是也去吗?姑婆不会只盯着你一个人呀!嗳,难道除了姑婆还有别人吗?你不会有什么表妹也去吧?”
谢舟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啊什么啊?”席洛澹一边说,一边喷笑出来,“比如这位妹妹我曾经是见过的……什么我看她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
他这词儿还没说完,谢舟反应过来,转过身按住席洛澹的肩膀,压着吻了上去。
席洛澹被吻得有点透不过气,笑着别过脸去,忙解释说:“嗳,我没有……我刚才开玩笑胡扯的、唔……你没有妹妹……唔……”
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又被谢舟堵住了嘴。
完了,席洛澹心想,明天要去见姑婆,让谢舟紧张了半天。自己跟他开玩笑说“妹妹”的事,本想让他轻松一下,结果却适得其反。
他笑着,将手指轻轻地揉入谢舟的头发里,扶着他的脑袋吻住双唇,腿主动缠上谢舟的身体,拉着他靠向自己。
谢舟心领神会,胸口有一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情绪,此时借着席洛澹,满腔宣·泄·了出来。
席洛澹最后揉着他的头发,小声哼哼:“不要怕,不要担心,接下来我和你一起面对呢……”
谢舟倒是睡不着,起床给两人收拾了下,再躺回床上时,席洛澹仿佛一觉睡醒似的,朦朦胧胧地看着他。
谢舟揉着他的头发,弯腰亲吻额头,“睡吧。”
席洛澹的思绪与他不在同一条线上,却轻易地察觉到了真相,“是不是睡不着啊?”
谢舟躺下,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落在谢舟的脸上,像是浑身都在发光。
可惜席洛澹没有去看。
席洛澹闭着眼找寻谢舟的方向,手胡乱地摸到谢舟的胳膊,蹭着靠过去,又按在他的胸膛,拍了拍,说:“睡不着?我给你哼摇篮曲……”
不等谢舟答应与否,他已经哼唱出来。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这是一首家喻户晓的儿歌,后面却被席洛澹唱的走了样。
唱得谢舟忍不住笑意,但席洛澹压根没有察觉。
到后来,席洛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睡着了。
谢舟抓着他的手闭上眼,心里希望第二天接到电话,说姑婆临时有事,见不了面,下一次可能要到几年后,那就挺好。
结果发现是梦一场,谢舟挣扎着起了床。
这天席洛澹醒的倒是很早,精神抖擞地做好出门准备。
谢舟兴致不高,可他是影帝,很会演戏,连席洛澹都没看出来。
谢姑婆在郊区有一栋小洋楼,今天也是在这里聚会。
席洛澹听谢舟说,姑婆没有生孩子,所有她兄弟姐妹的后代,就是她的后代。
他们跟着西装革履的管家,走进小洋楼里,席洛澹抬头看去,一股民国时期的风格。
刚走进屋子,听到一声爽朗的,“小舟来了啊!”
话音刚落,一位女士走出来,抱住了谢舟。
她的身高只到谢舟的肩膀,但并没有小巧可人的感觉。
席洛澹猛然想到昨晚自己说的,这位妹妹曾是见过……
再定睛一看,这位“妹妹”一头银发,中长的头发披在肩头。
席洛澹终于看清楚她的模样。
眼角两抹鱼尾纹,笑起来嘴角边的法令纹,加上头发也很难遮挡的脖子上的皱纹,暴露了她年事已高的事实。